李青芝很難解釋這種奇妙的感覺,從小到大,父母與兄弟姊妹皆喚她乳名,奴仆丫鬟則是稱她郡主,其餘長輩幾乎也很少喚她名姓,如今被驚蟄這樣一位少年冷不丁喚了大名,倒有幾分熟悉又陌生的奇妙感覺。
她樂滋滋地應了一聲,竟覺得這樣也不錯。
心中不急了,李青芝到水缸裡打了一盆涼水,湊合著洗漱起來。
她十分慶幸如今是夏日,洗漱什麼的不用專門去燒熱水,將就著涼水也沒什麼,甚至那股沁涼感還能去些焦躁火氣。
沒有潔齒的刷牙子,李青芝便簡單漱了口,淨了麵。
期間,李青芝向驚蟄打聽了東家的行程。
“驚蟄,大人什麼時候會回來?”
畢竟是做丫鬟的,怎麼能對東家的行蹤不管不問。
驚蟄正賣力地刷著馬,加上李青芝的聲音又不夠大,驚蟄一時沒聽清,再度問了一遍。
李青芝無奈,費勁巴拉地揚了聲音又問了一遍。
驚蟄看了看天色,笑答道:“郎君晌午幾乎從不回來,估計得酉正才能回來。”
李青芝哦了一聲,但很快又想起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
“那我們的午食……”
嘴比腦子還快,甚至沒等到驚蟄還在馬廄刷馬,李青芝一不留神就吐了出來。
廚房裡她事先看過了,裡麵甚至連完整的一套碗筷都沒有,更彆提什麼吃的,她身上沒有一個子兒,東家不在,她又該怎麼辦?
她不想再餓肚子了。
憂心忡忡地將這話吐出後李青芝也有些不好意思,怯生生地,引得驚蟄一陣好笑。
少年人姿態豪爽道:“這有什麼,既成了郎君的人,那就是一家人,待會我帶你出去用午食!”
李青芝心中立即就不慌了,再度眉開眼笑起來。
“多謝……”
雖然心裡頭覺得那句“郎君的人”有些怪怪的,但放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看著少女明媚的笑顏,驚蟄刷馬都多了幾分力氣。
洗漱完後,李青芝突感無所事事。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被雇來做丫鬟,如果光吃閒飯不乾活,主家不得立即攆了她去?
懷著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思,李青芝瞥見了庭院角落的掃帚,學著家中的丫鬟有模有樣地在院子裡掃了起來……
東家的小院後有有一棵很高大的樹,枝頭越過了屋頂,直插雲霄,枝繁葉茂,開著紫色的花,像是大號的紫丁香……
不過也許是過了最好的花期,大片大片的紫色花朵開始凋零,儘數砸到了這所小院裡,將零星的玉蘭花瓣都差點掩了去。
李青芝將其中的玉蘭花瓣都撿了起來,甚至還吹了吹上麵的灰塵,將其全部都晾在了東廂房的窗台上。
驚蟄刷馬的空隙,偶然回頭瞧了一眼,看見人在默默掃著院子,本想說一句不用,但見人神色認真,想著是應當做些事,便沒有阻撓。
然待他再回頭,就看見人往水井那邊去了,瞧著是要用木桶打水。
“哎哎哎,這個活重,很費體力,你還是彆乾了,待會我來便是。”
驚蟄畢竟是個男子,他還在,哪有讓小娘子乾這活的道理,忙出聲攔著。
“無礙,反正我也正閒著,讓我試試吧。”
慢吞吞地掃完院子,李青芝想打些水洗洗手,轉眼就看見水缸裡的水隻剩下底部薄薄的一層,便動了勤快的小心思。
那個打水的轆轤看起來也很是有趣,李青芝心中有些好奇,想去玩玩。
曾經隨著家人出遊,也曾見過鄉間老農用這東西打水,她像模像樣地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