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晝說完,便又躺下,一副萬事不管的甩手掌櫃模樣。
虞笑笑張了張口,似乎有話想說。
可最後,她又無話可說。
行至傍晚,虞笑笑見遠方夕陽沒入山間,天光昏暗,才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小師妹,我們要找個地方歇一歇嗎?”
“師姐累了?”
紀清晝接過話,好似她們白天的爭執並不存在。
虞笑笑搖頭“不累,可你不是有每天吃飯的習慣嗎?”
尋常修士早早辟穀,紀清晝卻不同,她好美食,保留了吃飯的習慣。
不一定每日三餐都按時吃,可每天都要吃的。
虞笑笑道“今日快過了,至少要吃一餐吧?”
她不過是隨口一提,可紀清晝聽見她說每天至少吃一頓時,腦海中又響起一聲“叮咚”。
兩者如絲線般交纏在一起,似要從紀清晝空白的腦海中,勾出什麼記憶畫麵。
紀清晝的腦袋忽地刺痛了一下,她倒抽了口涼氣。
“小師妹?”
虞笑笑敏銳察覺她的異常。
“沒事。”
紀清晝掩下不適,假裝無事發生,“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今天還沒吃飯呢。”
今天還沒吃飯。
剛說完這句話,紀清晝空白的腦海中,似又有什麼記憶想要湧現。
仿佛這話不是在說她,而是在說某個人。
身體的本能反應提醒她,今天有人沒吃飯。
她們需要吃飯。
誰?
誰需要吃飯?
若不是顧忌虞笑笑在旁邊,怕她擔心,紀清晝幾乎要掩飾不住自己內心因為找不到答案而生出的煩躁與……
難受。
“那就歇一會吧。”
虞笑笑操控雲夢一覺,落在山頂平地,為兩人鋪好餐布。
紀清晝暫時將那些不適與疑惑壓下,拿出廚具,問道“大師姐想吃什麼?”
“我?”
虞笑笑想了想,“烤肉。”
她笑說“我在前線時,要麼不吃,要麼服用辟穀丹,若是嘴裡真閒了,想吃點什麼,前線隻提供白饅頭,每次啃那些寡淡無味的饅頭,我就總會想起你做的紅柳枝串肉燒烤,那滋味可真是饞人,吃不到又格外折磨……”
“啪。”
虞笑笑話沒說完,紀清晝手中的刀忽然掉落在地。
“小師妹?”
虞笑笑驚訝,剛才她家師妹是……
沒拿穩菜刀?
若是彆人倒也罷,紀清晝可是劍修。
劍修手最穩,怎會拿不住一把菜刀?
饒是再遲鈍,虞笑笑也察覺不對。
紀清晝回過神,她摁了摁眉心,卻無法摁下心中不知從哪洶湧而出,幾乎要將她淹沒的情緒。
“饅頭……饅頭……”
紀清晝空白的腦海中,似有遙遠的聲音響起。
“饅頭?!”
“我該用嘴的!我該用嘴去接的!”
“地上有碎屑!我舔我舔我舔——”
紀清晝倒抽了口涼氣,抬起頭,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虞笑笑。
“大師姐……”
她猶豫著開口“你……餓到舔掉在地上的饅頭嗎?”
虞笑笑“?”
“你在說什麼胡話?”
虞笑笑隻覺得這話莫名其妙,“我辟穀已久,平日裡大多服用辟穀丹,即便是想你做的飯,嘴閒了啃啃饅頭,也、也不至於落魄到舔地上的啊……”
她在自家小師妹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呀!
就算是沒有威嚴的大師姐,也不該慘到趴在地上舔饅頭吧!
“哦,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紀清晝搖搖頭,撿起地上的菜刀,用水訣洗淨,開始備菜,準備烤肉。
被她這一打岔,虞笑笑都忘了問她哪裡不適,隻是疑惑“你何時認識舔地上饅頭的人了?莫非是下山曆練時,遇見了哪個境遇淒慘的凡人?”
紀清晝總心魔纏身,白薇道人便不帶她去靈氣紊亂,魔氣縱橫的前線,以免她遭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