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我的骨還你。”
“我將你賦予我的身軀皆還你。”
她剝下了自己的皮。
放出自己的血。
割下自己的肉。
拆了自己的手骨。
如法陣師生命一般的雙臂,就這樣輕易被她扔進了火中。
空氣中彌漫燒焦的氣味,刺得人頭暈眼花。
虞笑笑渾身浴血,卻仍挺直背脊,站在原地。
“從今往後,你便是你,我便是我。”
“世間再無虞笑笑,隻有雲由我。”
閒雲野鶴,萬般由我。
雲由我看著快要昏厥過去的葉柔嫻,她笑得燦爛。
就像十多年前,她與葉柔嫻在無量宗分彆時。
麵對隻是心疼自己的娘親,年幼的虞笑笑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與忐忑。
她露出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無憂無慮的燦爛笑容。
雲由我說“母親,我自由了。”
“啊——”
葉柔嫻尖叫一聲,抱著嬰兒跌坐在地,淚流滿麵。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淚,到底是在心疼女兒親手刮去自己的血肉,還是無意義地宣泄她此刻心中的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茫然,她隻知道,她好像永永遠遠的,失去了什麼。
那是曾被她珍藏的某物。
在某日為了討自己丈夫喜歡,早早獻出去的東西。
原來,她早就失去了那件珍寶。
隻是到了今日,才發現自己失去了。
“笑笑、笑笑……”
葉柔嫻茫然地呼喚著。
雲由我卻移開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轉而看向了滿麵驚怒的虞耀。
她道“我將虞家給我的還了,如今該你們還我了。”
“放肆!”
虞耀怒不可遏“你還什麼了?!你又想從我身上拿走什麼?!你這逆女!大逆不道!大逆不——”
可他話沒說完,一股令他無法抵抗的靈力將他掐住,他整個人騰空而起。
在場奔逃的虞家人都被靈力扼住,提上半空。
他們身上的華貴飾品、靈寶、儲物戒、儲物手鐲……
被一一剝奪。
虞耀驚叫“虞笑笑!你這不孝不悌的逆女!你這般大逆不道,天道定要降下雷罰!將你劈得粉身碎骨!”
“若天道覺得我不孝不悌,該當死罪——”
雲由我抬頭望天。
原本萬裡晴空的天,此刻竟是烏雲密布。
她麵色不改“那便懲罰我吧。”
“轟隆隆……”
她話落,天上竟真響起雷聲。
可那雷聲並不恐怖,而是如悶響一般滾滾而來。
比起盛怒之下的驚雷,更像是天空在啜泣。
“滴答。”
雨點落在雲由我的眼角。
似在替她流下了一滴淚。
細密的雨傾盆而下,模糊了這個世界。
紀清晝眼前景物似有瞬間扭曲。
傾盆大雨中,卻有熱浪翻湧。
紀清晝一怔,隻見天際有一道赤焰如流星般飛射而來,落在雲由我身邊。
青年一襲紅發長及腳踝,被大雨淋濕,將他往日的不羈打碎,隻餘狼狽。
那雙尊貴的金紅眼瞳,不知是被雨水打濕,還是如何,顯得濕漉漉,如受傷的小獸,垂眸望著身前站在血泊中的雲由我。
他扯下身上裘衣,懸在雲由我頭頂,不讓她受雨水擊打。
“不該是這樣的。”
這時,青年沙啞的聲音響起。
如垂死的困獸。
痛苦、自責、不甘。
青年望著殘破的雲由我,啞聲重複“不該是這樣的。”
他道“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青年話落,被雨水模糊的天地,在這瞬間似扭曲一般。
紀清晝看到他的出現,瞪大了眼睛,“二師兄?!”
這瞬間,紀清晝腦海中靈光乍現。
她眼前扭曲的天地,似有一道裂縫生出。
縫隙中流光閃爍。
那是——
一麵映照著月亮鏡子!
紀清晝沒有絲毫猶豫,朝鏡中月伸出了手。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