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晝道“有些凡人注重貞潔。”
蕭惹意疑惑“可我下山曆練時,途經花柳之地,常見男子出沒。”
柳扶弱接過話“貞潔是為女人創造的詞。”
蕭惹意一心修煉,對凡俗一事並不了解,才對這些無法理解。
柳扶弱卻看過不少話本子,對紀清晝說的一些話,也有幾分見聞。
修仙界中流傳的話本,許多都是凡人所寫,她也買過一些充斥糟粕的話本,隨手扔給隔壁師姐養的山羊吃了。
“所以……新娘子為了那所謂給女子創造的貞潔,就自殺了?”
蕭惹意露出難以接受的表情,“都有自我了斷的勇氣,為何不最後一搏,殺了那些羞辱她的人?即便實力不濟,拚死相搏,也能帶走一兩個吧。”
若是她遭遇這種事,定要所有人為她陪葬。
不,她殺了所有人,也不會傷害自己。
該死的不是她。
紀清晝道“你出身修仙界,自小所見所聞,女人與男人除了身體構造,其它並無不同,男人能做,女人也能做。”
在大部分修士眼中,女人也好,男人也好,都是人。
可在凡人眼中,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
男人是完整的人,女人卻隻能是女人。
所以,女人要為貞潔所困,為貞潔而生,為貞潔而死。
男人被逼上絕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女人被逼上絕路,隻能走向自我毀滅。
男人在文字詩篇中,在故事傳說中,大篇幅撰寫、吹捧女人自毀時的美麗。
女人自小聽著這些故事長大,思想被點點滴滴浸潤。
自由的靈魂也變得無法呼吸,本該高飛翱翔的,被迫沉入深海中。
於是她們死在了男人的吹捧中。
死在了包裹著美麗外殼的黑暗謊言裡。
“我攔下了求死的新娘子。”
紀清晝話鋒一轉。
她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不該死的人死去。
“我問她,為何要自我了斷?她說,她今日受辱,再無顏麵苟活。”
“我又問她,你恨那些人嗎?她說,恨,恨不得那些人去死。”
“於是我說,可你要為了自己恨的人,殺掉自己。”
被紀清晝攔腰抱住的新娘子,在聽見紀清晝這句話後,忽然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哭嚎著,一聲聲說著我不知道。
卻說不清,到底是不知道什麼。
紀清晝任她抱著自己大哭,掃向在場所有人。
她為救下新娘子,定住了在場所有人。
那些人動不了,口不能言。
紀清晝的視線越過人群,看到了最外圍的女人與男人。
她們是在場中,除新娘以外的人裡,唯二在哭泣的。
兩人雙目通紅,淚如泉湧。
臉上有憤怒,有仇恨,但更多的,是心疼,是後怕。
她們是新娘的母親與父親。
紀清晝目光掃過,兩人忽然身體一晃,發現自己能動了。
“明珠!”
女人用力推開密密麻麻的人群,如逆著海浪,衝向溺水之人的勇者。
“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大喊,聲嘶力竭,“這都不算什麼!都沒關係!都沒關係!”
男人也撞開人群,與女人一同大步奔來,他喊“明珠啊,我們現在就帶你回家!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