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囚雨便是如此。
他沒有將盜匪當同類,更像是當一群不聽話的玩具,想折磨就折磨,想殺就殺。
“再後來,我幾次遇見他,他的人性也逐漸壓過了獸性。”
紀清晝想了想,舉了個例子:“我有次恰巧遇見他執行宗門任務,做任務的地方,是一座大城,恰逢過節,街上不少行人打扮成仙人或妖魔,招搖過市。”
“姬囚雨形貌打扮特殊,凡人們便將他當成了扮演妖魔的一員,就有小孩湊過去,想摸摸他身上的彩繪。”
聽到這話,柳扶弱暗暗咂舌,人類幼崽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紀清晝繼續說:“我見他表情驟變,還擔心他會傷害那孩子,卻沒想到他隻是召出一條蛇,衝那孩子喊:‘再亂摸我就讓蛇吃了你!’。”
柳扶弱忍不住道:“有些凡人小孩禁不住嚇唬的,嚇狠了會驚悸發燒……所以那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紀清晝聞言,卻微微一笑:“那孩子摸得更起勁了。”
頓了頓,又補充:“還去摸了兩把他召出來的蛇,說:‘大哥哥你可真厲害啊,還會玩蛇!’。”
柳扶弱:“……”也對,能衝出去摸陌生人的能是什麼尋常孩子?
謝子夜的表情也短暫地凝滯了一下。
柳扶弱:“那姬囚雨豈不是氣死了?”
紀清晝笑了一聲:“他直接帶著蛇從人群中躍走了,根本不管這樣會不會驚動任務目標。”
柳扶弱了然:“難怪你說,姬囚雨不會傷害凡人。”
以姬囚雨的性格,在這種事上能容忍一次,便會容忍第二次、第三次……
因為他已經變了。
於他而言,凡人對他無傷大雅的“冒犯”,已經不再是他動手傷人,甚至殺人的理由了。
人性讓他學會了忍耐與包容。
“可那隻是表象。”
紀清晝忽然話鋒一轉:“他的內心,仍有一部分,被獸性占領,隻是與人相處久了,那獸性也與以往不同。”
柳扶弱一怔:“什麼意思?”
紀清晝道:“我應該沒與你提過,姬囚雨一直想要殺我。”
柳扶弱瞳孔一縮:“他要殺你?!等等……”
她不理解:“可姬囚雨在秘境裡,為了破局,不惜自傷,將信息告知我們……”
若是想殺紀清晝,姬囚雨何必做那些損己利人的事?
“我不是說了嗎?那便是靈獸門對他的‘束縛’。”
紀清晝淡淡道:“他在靈獸門中,享受毛絨道人的慈愛,師姐妹兄弟的友愛,喚醒了人性,壓過獸性。”
“他開始懂得,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做不可為之事,他就會失去如今的一切。”
“姬囚雨不想失去他的師尊,不想失去他的同門。”
紀清晝與姬囚雨的接觸並不多,卻輕易看破了他的內心:“於是他以人性壓製獸性,不去做不可為之事,即便他的獸性讓他想要殺了我,他也絕不會做這件事。”
柳扶弱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想要殺你?”
紀清晝聞言,露出複雜神色:“他認為世間不存在不變之物,他希望我不變,所以想讓我永遠留在不變的時間裡。”
隻有過去,才是不變的時間。
姬囚雨想讓她停在過去。
唯有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