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晝一怔,也沒料到妖皇會先與自己打招呼。
二師兄也曾向她提起過這位妖族皇帝,言辭間大多帶著孺慕之情,尊敬又憧憬。
對於妖皇的性格,二師兄曾提起過:“母親並不像大部分妖族族長,總是擺出威嚴架勢,反而親和有禮,可你若真當她溫柔好說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的親和,隻是上位者的垂憐與仁慈,她的溫柔,不過是將所有部下當做她圈養的寵物。”
麵對弱者,麵對寵物,妖皇能不親和,能不溫柔麼?
可這並非平等的注視,而是藏於親切下的高傲。
妖皇是萬妖之上的皇帝,她坐在那個位置上,便注定俯瞰眾生。
紀清晝不認為她特地先向自己打招呼,是對自己有多親近。
視線掃過前方被冷落的毛絨道人,紀清晝若有所思——
妖皇雖下達命令,不許龍傲骨誅殺毛絨道人。
可姬囚雨在妖界鬨了這麼大亂子,毛絨道人為此觸犯盟約,妖皇又怎會真心無芥蒂?
向她打招呼,不過是懶得搭理毛絨道人。
紀清晝想著,麵上並未顯露什麼情緒,隻對妖皇拱手行了一禮:“無量宗紀清晝,見過妖皇。”
妖皇雖對毛絨道人冷淡,卻對她十分溫柔,雙方關係還帶著親,紀清晝自然以禮相待。
妖皇隨手一指身側的位置,“過來坐,也讓我看看與我家阿遊同門的幺兒,是什麼模樣,怎令他提起便誇,總不帶重樣。”
紀清晝依言上前,發現那椅子竟是特製的,以她的身高坐著,也不會顯違和。
她身旁便是那位梳毛的男菩薩,還對她溫柔一笑,狹長的雙眸彎起好看的弧度。
紀清晝默默看了眼妖皇,琢磨著二師兄他娘不會是特地給自己發福利來的吧?
妖皇與紀清晝說話的功夫,依舊無人搭理毛絨道人與姬囚雨。
紀清晝雖不打算摻和上層紛爭,可見兩人就這樣被冷落,也不像回事。
毛絨道人曾助她取螣蛇精血,姬囚雨也曾對她舍命相救。
妖皇冷落兩人這一會,應當也出了氣,紀清晝便適時提醒:“妖皇大人,我此行來妖界,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將妖族前輩骨灰還給你們,入土為安,二是受長輩所托,封印好友體內魔種。”
“魔種?”
聽到這個詞,不僅是妖皇,本假裝無視毛絨道人師徒的妖族族長們,紛紛眼神銳利地看過來。
妖皇若有所思:“暮情曾在信中與我提起過魔種,我們都當那是個傳說。”
聽到這似曾相識的描述,紀清晝忍不住問道:“那個暮情……認識我師尊?”
記得天音門門主,在知曉魔種存在後,說出的第一句話也是:“原來傳說是真的。”
白薇道人她們當初發現藏有滅世八欲秘密的玉簡後,大約是將這件事,告訴給熟識的修士,讓眾人有所防備。
妖皇口中的“暮情”與自稱白薇道人老友的“暮曦”同姓。
紀清晝猜,暮情或許也是師尊的熟人。
誰料,聽到她問題的妖皇,表情有些微妙地瞧了她一眼。
妖皇意味不明地說道:“或許,你師尊提起過‘商情’這名字?”
紀清晝搖頭:“不曾。”
妖皇聞言,便不再往下說了。
一旁的男菩薩輕笑一聲:“自然是認識的,你們還同她一起來了呢。”
紀清晝愣了下,立刻反應過來:“暮情……是暮曦的前世?”
男菩薩笑吟吟地看她:“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