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妖皇,在場大妖聽聞紀清晝強調姬囚雨的魔種被封印,已無危害時,就在懷疑紀清晝是不是想為姬囚雨求情。
畢竟紀清晝才獻出封印魔種之法,哪怕她趁機提出一些過分請求,妖皇與妖族族長們,都會為了大局答應下來。
畢竟,比起那些受難的妖,整個妖界的存亡更重要。
至於那些受災的妖族,她們隻能予以一定補償。
哪怕心有不甘,為了大局,手握權力的上位者,以及底層掙紮的普通妖族,都不得不放下這份仇怨。
還得在內心安慰自己,姬囚雨也隻是受魔種侵害,一切根源在於魔種,而非姬囚雨。
可紀清晝並沒有那麼做。
哪怕姬囚雨是她的朋友,值得她不辭辛苦,跨越萬裡去拯救。
紀清晝也沒有以功相挾。
她想要的,隻是幾份妖界地圖——
甚至不是為自己而求。
而是為一些思鄉的妖族,請妖皇贈予她妖界地圖。
眾妖不敢置信地看著紀清晝。
那名男菩薩忍不住開口:“就……這麼簡單?”
隻要地圖而已?
男菩薩甚至都要懷疑,紀清晝是不是不知這封印之法,這近三萬骨灰的重量。
他提醒:“即便你要了地圖,也能保他們平安。”
男菩薩說這話時,眼底閃爍。
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般無私之人,忍不住試探紀清晝。
“不。”
誰料,紀清晝聽了他的話,搖頭拒絕:“這是姬囚雨欠那些妖族的。”
“我也好,在座各位也好,都沒有資格,替受害者原諒、放過姬囚雨。”
紀清晝聲音平和,卻說著近乎冷酷的話語,“他該親自重走一遍他來時的路,接下來是殺是剮,都得他自己受著。”
這一點,她早在炎龍秘境時,就與姬囚雨達成共識。
“各位前輩,紀清晝是紀清晝,我是我,她的功勞,與我無關,我犯的錯,不該以她的功勞相抵,你們也不用看在她的麵子上,對我寬容。”
姬囚雨也站出來,表明態度。
他身體還有些虛弱,說完後咳嗽幾聲,才繼續道:“我受魔種侵蝕,犯下了錯,若想逃避責任,自然可以將一切推給魔種,但我不能這麼做。”
十多年前,在那個陰暗無光的地牢中,是他求著魔種,離開小孤的身體,紮根在自己心上。
魔種是罪魁禍首,那他便是魔種握著的刀。
即便魔種被封印,他這把刀上沾染的鮮血,也滲進了他的血肉中。
姬囚雨記得他這一路所聽見的哀哭。
若讓他將一切錯誤推給魔種,心安理得地說自己無罪,他……
做不到!
姬囚雨聲音沙啞:“我不會為自己辯解。”
是有罪,是無罪,都不該由他,抑或在場眾妖來評判。
有資格審判他的,是那一路,因他而流淚的妖族們。
望著從毛絨道人身後走出的姬囚雨,聽了他的話,在座大妖們也陷入沉默。
隻是殿內氣氛,卻沒有先前那般劍拔弩張了。
毛絨道人靜靜看著姬囚雨單薄的背影,忽覺鼻子一酸,默默偏過頭去。
自家孩子,長大了啊。
“地圖一事,我允了。”
妖皇開口,應下紀清晝的請求,又道:“傲骨,帶小清晝去後花園賞賞景,等此間事了,我便過去。”
龍傲骨收斂臉上愕然,回神拱手,應道:“是。”
接著,龍傲骨領著紀清晝離開了偏殿。
直至偏殿大門關閉,龍傲骨見紀清晝都沒有回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