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2)

重孝期不可食葷腥,選擇的範圍有限,而棗仁可以安心寧神,小麥有養心的功效,最適合她如今的狀況,燕窩羊乳也是一樣。

等午飯過後,林新瑤還想看一會兒賬冊,無奈實在打不起精神,便不想為難自己,就上床歪著,看著流雲幾個做針線。

昏昏欲睡之際,又聽聞外麵小桃進來通報道:“王管家來了,說是有事要告訴姑娘。”

“請王伯在偏廳稍等,我這就來。”林新瑤連忙起身回道。

她話音一落,流雲就捧了水盆香皂等物過來,等她梳洗完畢,塗好麵脂,也不施粉黛,隻把頭上兩支銀簪扶正,衣裳理整齊,便抬步去了偏廳,總共花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王管家是林父的書童出身,跟著林父一路走來,最是忠誠,也得林父看重,並不以奴仆待之,反而讓獨女喚一聲‘伯伯’,以示重視尊重。

隻是王管家自己依舊以家仆自居,又因為做事刻板不知變通,還有點玻璃心,平時隻管著庫房器具一類的事,屬於位高權輕,被榮養著的那一類人物。

此刻,王管家正坐在偏廳,他這幾日既要忍受這林父去世的悲傷,又要幫忙處理繁雜的喪儀,短短數日,原本挺拔的身影就佝僂起來,眼下青黑極濃,麵色蒼白,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憊。

見狀,林新瑤不免勸道:“王伯也要多休息才是。”

王管家擺擺手:“不妨事,忙完這幾天,剩下的就好辦了。”

又抬頭看了看林新瑤的麵色,見雖然瞧著還有些蒼白,但雙目有神,病氣也消去一些,不由心裡一鬆,麵上和緩道:“姑娘身子可好些?前兩日可嚇壞我了。”

又囑咐幾句保重身體的話。

林新瑤一一點頭應下,卻不願多提這些,於是問道:“剛才聽小丫頭說,王伯您有事要告訴我,不知是何事?”

“是這樣的,按照原先的安排,停靈七日後,便要將老爺的棺木送到城外宏華寺,請高僧來日夜祈福超度,等滿了七期,再和夫人的棺木一起送回姑蘇下葬。”

林新瑤問道:“難道有什麼變故不成?”

王管家:“倒不是變故,隻是有一點要讓姑娘拿個主意:這頭七送靈一事,旁人就算了,隻是堂姑娘那裡,要不要安排人接過來?”

林新瑤第一反應是——這好像是趙嬤嬤、李媽媽幾位的工作,可不歸您老人家管呀!

隨後才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詞:堂姑娘?哪來的堂姑娘?

低頭想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從記憶裡扒拉出一點信息。

貌似……原主的確有個比她小半歲的堂妹,還是林父的嫡出弟弟所生的女兒,也是父母雙亡,聽說被她外祖家接去撫養了。

不過,雖名為堂姐妹,血緣親近,但兩個女孩從未見過麵,甚至都沒有過書信往來,那位堂妹在原主心裡的存在感比紙還薄。

林新瑤心裡好奇,也想趁機了解一下這些家族舊事。

於是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問道:“她……也在京城嗎?爹爹極少同我說起老家的事,我對這些並不清楚,隻覺得爹爹和叔父關係很差,已經多年不來往,可是真的?”

不知為何,林父對自己家那邊的消息一向諱莫如深,原主長這麼大,除了知道自家祖籍姑蘇,是個書宦之家,林父是家中庶長子,一早被從家裡分出來,還有一個嫡出弟弟……一類基本消息以外,對林家族裡的事一無所知。

王管家歎息一聲,解釋道:“要說起來,咱們兩家的確關係很冷淡,但也至於老死不相往來,而且這都是上一輩的恩怨了……”

“人死如燈滅,我也不好多說主家的不是,隻有一點,當年之事,太姨娘固然心思不對,可太夫人也確實做的過於狠絕了些。”

林新瑤就懂了。

雖然王管家說的隱晦,但結合一下長子嫡子,嫡妻妾室這些因素,還有林祖父一過世,林父就被從家裡分了出去等等一係列事情。

已經足夠她腦補出一套完整的情節了。

無非就是傳統的後宅戲碼:妾室生了長子,嫡妻生了次子,後來兩個孩子長大,妾室起了些不好的心思,被嫡妻抓到把柄給處置了,而且很大概率是發賣或者弄死了,庶子也被變相趕出家門,嫡妻嫡子大獲全勝。

想了一會兒,林新瑤又問道:“既然我們兩家關係沒那麼差,那為何我從未見過叔父一家?外祖父和娘親去世時,他們可有過來吊唁嗎?”

記憶裡沒印象啊!

“哎,”王管家露出無奈之色,“說來也是離奇,咱家老太爺過世的時候,那家的夫人也過世了,而咱家夫人過世的時候,林大人沒兩天也走了,兩邊報喪的人正好撞上了,隻能各自讓人送了奠儀,實在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可真是巧到家了。

小小的腹議一下,林新瑤稀奇道:“我聽說堂妹如今住在她外祖家,既然如此,給那家送一份訃聞便是,若是有心,自然會安排人送堂妹過來,哪有我們家巴巴上門去接的道理。”

她雖沒有明說,但表達的意思很明顯:這不是打人家的臉嗎?

王管家苦笑道:“原也該這般,隻是,如今堂姑娘寄居榮國府,養在史老太君膝下,那府裡一向……”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林新瑤眼睛倏然睜圓,正要開口詢問,又見她神情飄忽道:“還沒問過,堂妹的外祖是哪一家……”

“哦,正是那寧榮二府中的榮國公府,如今當家人是一等將軍賈大人,隻是因為賈府的老太君健在,仍掛著國公府的牌子。”

“那,敢問叔父名諱是……”

“林大人單名一個海字,表字為如海。”

林新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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