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永章當然也看出了她的緊張,口吻稍稍的軟了一些。
“我就是跟你多嘮叨幾句,又不是領導談話,你不用那麼緊張。”赫永章說道。
“是,赫司令。”秦慕煙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
“其實我能跟你聊的也就隻有司宸,你坐,我慢慢跟你說。”赫永章像講故事一樣緩緩說道,“司宸這孩子有少爺命,但沒享過少爺福。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到這裡征兵,我也不知道他是過來看熱鬨的還是特意過來的,就站在大院外麵,直勾勾的往裡看,我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然後我就問他,你也想當兵?他說想,我說好,那我們做個約定,等十年後,你若還想當兵,我就來帶你走,他說不用等十年後,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走。
聽到這話我當時特彆吃驚,我說你太小了,還沒到當兵的年紀,他就問我,那你有這個權利讓八歲孩子去當兵嗎?如果你有我就跟定你。
我當兵那麼多年,還真是頭一次見這種孩子,我也真是喜歡他,就破格收了他,要帶他走的那一天,他父母都很難過,尤其是戰夫人,哭的那叫一個傷心,畢竟這麼小的孩子,舍不得啊。
但他還是很堅持,就是要跟我走,對我而言,這真是一種責任,就好像他在我和他親生父母之間選擇了我,我必須要擔起這個責任。
然後我就帶他進了部隊,條件特彆苦,他又小,他白天上學,晚
上訓練,學校離我們基地遠,他每天都是當訓練一樣,跑步去跑步回。
本以為他堅持不了幾天,不想一堅持就是這麼多年,隨著他長大,也是越來越爭氣,不管是軍演還是各種考核,他都是第一,每次出危險任務他也總能出色完成。
他雖然年輕但資曆在,軍裡領導都對他特彆賞識,那次他出任務,他出發後我們軍裡還開了會。
一致決定等他完成任務回來,借著那個契機授予他少一將軍銜,正巧集團軍的軍長退休,連職位都給他留好了,可誰也沒想到……”
赫永章說到這裡有些情緒上的波動,頓了一下之後才又繼續說道:“他被抬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個血人,完全都認不出是他,就隻剩一口氣,還好老天有眼,經過搶救總算把他命保住了。
然後一天,兩天,一個星期都醒不過來,醫生說他可能永遠不會醒,也可能醒過來也不會跟正常人一樣,已經沒有留在部隊的意義了。
我人生第一次逃避,就是戰夫人來接他的那一天,我人就在辦公室,但始終沒敢去見。”
說到這兒赫永章又歎了口氣,目光看向秦慕煙,繼續說道:“如今我退休了,本來我退休後的一切都該是他的,結果都變得與他無關,他八歲跟我進部隊,我帶了他那麼多年,沒能讓他在部隊有個好的結果,我真的很愧疚。
不過好在他都熬過來了,如今事業有成,家庭
美滿,也算是可以讓我心裡好過一些,剛才在酒席上我對你說的話有些重,你彆介意,是聽他身體剛痊愈還不在意真的急。”
“不會,您說的都對,這次的事是我不對,要不是我犯蠢也不會被綁架。”秦慕煙忙道。
“人都會犯錯,犯錯不可怕,知道錯在哪兒就好。”赫永章又說道,“現在司宸父母都沒了,你就是他最親近的人,你若不能理解他,那誰還能理解他呢?”
“是。”秦慕煙應聲。
在聽剛才赫永章說這些話的時候,秦慕煙心裡特彆難受,是心疼戰司宸,也是想了很多,也理解了很多。
就像戰老夫人,可能在所有人那裡她都是罪大惡極的,但對戰司宸來說她不是。
他昏迷的三年,能被照顧的那麼好,甚至後來會醒,這都是戰老夫人的堅持。
可偏偏戰老夫人的死就跟她有關,若在她麵前表現的難過,怕她會多心,可不難過又是假的,所以才會自己在車裡抽煙解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