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到處都是金色能量,平日裡令人心動的靈力在此處簡直四處可尋,隻是沒有人覺得興奮亦或是喜悅,心中皆沉重不已。
魔修都死了乾淨,他們這裡也損失慘重。
方圓三裡內,除了顧知非幾人再無活物,碰撞造成的巨大能量將周遭一切毀滅乾淨,什麼也不剩了。
顧知非有意要將損失降到最低,可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
誰又能想到,豔玨的體內有她姐姐留下的控製術,哪怕殼子裡換了個靈魂,她依舊能通過此術來控製顧知非呢。
若非如此,顧知非何至於會被她操控著跌入陰眼之中。
翎又何至於會失去母親。
顧知非歎息,伸手去揉翎的腦袋,卻遭到後者劇烈的反抗。
“你彆碰我!”
在顧知非和他和解之後,這還是翎第一次表達出這樣明顯的抗拒。
“翎,我不是......”
“你不要和我說話!”翎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任何人的解釋!”
顧知非悵然。翎的母親會死,與她有脫不開的乾係,要是翎執意要怪罪於她,她也沒法爭辯。
翎見顧知非不反駁,心中更是氣憤,一跺腳丟開魘獸就要往外頭衝,直到花無涯一個巴掌將他扇了回來。
花無涯說:“你這樣任性,對得起你娘,對得起大家麼?”
翎故作凶悍:“管你什麼事!”
花無涯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壓著一根金色尾羽:“難道你不想看她最後說了什麼?”
翎認出那尾羽是他們宮羽一族最長的那根尾巴毛,當即掄圓了眼睛:
“你從哪裡得來的?”
花無涯道:“你娘自爆之前留下的,大概是覺得交由我手中你一定能看見罷。”
翎看著那封信,沉默了許久,終於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顧知非見他哭出來,知道沒事了,鬆了口氣,瞧見滿目荒涼卻又覺得心裡頭有些沉重。
死傷太慘重,這次說是勝利,但其實沒有人討著了好。
旁邊花無涯知道她的心思,安慰她道:“你可知道,這些日子魔修盤踞於鬼城,每日鬼城都要死接近百餘人。”
顧知非不覺苦笑:“你這是變相告訴我,這其實是值得的麼?”
花無涯搖頭,隻是說:“在修仙界,大家都看淡了生死。他們輪回轉世,未必不是件好事。”
在鬥爭中被波及死亡的都是普通人亦或是低修為的修士,高階修士預知危險早就離開了。
修真界,沒有修為不如一隻狗,與其提心吊膽的過一輩子,不如趕緊重新下一世,或許還能瀟灑肆意些。
顧知非並沒有覺得花無涯的思路安慰到了她。
花無涯換了個說法:“如果今日我們不動手,過幾日毀滅的就該是整個鬼城。所有人的一個都逃不掉。”
魔修入駐鬼城的目的,一來是為了花無涯的城主之位,二來就是為了妖王,也就是翎的母親。
花無涯被奸人算計,抹去了生機,隻等待死亡。等她一倒,整個鬼城就是他們魔修的囊中之物。
豔玨姐姐不是沒有想過要強攻下鬼城,但好歹花無涯也是元嬰修為,要真的硬碰硬起來說不準會臨死前反咬一口。
考慮到這一點,她才打算耗死花無涯再說。
花無涯看得出她的目的,卻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這個問題。
這個節骨眼,鬼城太多事情需要她親力親為,她騰不出手去找豔玨姐姐的麻煩。
也就是這個時候,天妖宮羽找上了她。
宮羽以獸的形態與她會麵,花無涯並不知道廚娘就是宮羽,前者和她說,她可以幫花無涯解決這次魔修的麻煩。
花無涯彆無選擇,隻能同意與她的合作。
豔玨姐姐的胃口很大,她不僅想要鬼城的這片地,還想要將宮羽燉了,成就她的魔功。
二人有著共同的敵人。於是花無與宮羽兩人一明一暗,開始了與魔修的對抗。
見顧知非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花無涯無奈,解釋道:“我確實不知道她剛剛生下小天妖。”
再怎麼說,宮羽生下的也是一隻蛋,而不是一個孩子。
顧知非歎:“我早該想到翎是個很有警惕心的孩子,為什麼會忽然對一個廚娘放下心來,這其中必有緣由,隻是沒有來得及多想。”
種種異常早就已經將真相攤開在桌麵上,隻不過顧知非沒有發現罷了。
將所有的事情初步理清楚頭緒,顧知非看著花無涯派人在此處收拾殘局,拉著翎回到了原先的客棧中。
客棧裡沒有彆人了,原本忙忙碌碌的廚娘已經化作了萬千心火,消失在了凡塵之間。
桌上還有一隻沒吃完的番薯。翎走上前,捧起那隻番薯,放在嘴邊,張口就要咽下去。
可他終究還是沒咽。
將那枚番薯擱在手裡,翎側頭看了很久,最後嘴巴又收了回去。
顧知非瞧著他糾結遲疑,對他道:“吃吧,不吃放在那裡也同樣會壞掉。”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翎這種無底洞能吃幾個番薯就能吃飽,怪道知子莫若母,隻有他自己的媽媽才知道哪種東西翎吃了最好。
可是這個待遇日後不會再有了。
顧知非還沒來得及歎氣,就聽見旁邊好不容易止住哭聲的翎又低聲啜泣了起來。
他一直渴望母愛,但也知道這就是一種奢求。
在剛出生還是一個蛋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待在結界裡待了不知多久。
而他破殼而出,見到的顧知非的是憤怒多於好奇。
大約哭了又一小會兒,翎才逐漸平息起來。
他看向顧知非,沙啞的嗓子開口提出了自己的請求:“你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留影石?”
翎沒有儲物空間,它記下所有的東西都在它自己的腦子裡。
現在問她要留影石,實在是很稀奇。
顧知非看穿沒有說穿,直接從儲物袋裡抓出一盒子留影石問他:“你是想要這個麼?”
翎用力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