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按照清源道尊之前的說法,現在整個昆侖派恐怕都要填了某一種東西的肚子。
想到這裡,清源道尊有些不寒而栗。
上一次這種感覺,還是在無名魔尊出世的時候。
眾人分散聚集,顧知非通過清源道尊將自己的想法散布在每一處。
能藏在陣法中的人儘量躲在陣法中,不要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儘量結隊,一旦少人立刻稟告,設定好小隊裡的暗號,不要放鬆警惕。
月亮越來越紅,顧知非心間的不適感也越來越強。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亦塵這廝為什麼不見了蹤影?
他可是昆侖派數得過來的元嬰修士,是這次戰鬥的助力,他怎麼可以不在?
還是說,他已經和冷暖是一夥的?或者說,冷暖已經提前解決掉了他?
這邊,清源道尊還在派人四處尋找白亦塵,顧知非歎了口氣,阻止了他:
“不必了,他不在宗門裡。”
清源道尊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
“怎麼可能?亦塵說他這段時間想要好好休息一會,根本沒有接下任何任務。他這個人不是接任務就是在修煉,你不了解他。”
“我是跟蹤他離開了宗門,才知道冷暖回來了的。”
一句話,把清源道尊的所有噎回了嗓子眼。
顧知非現在發現,有時候太過護短也不是件什麼好事。
清源道尊和師父一樣,都是一脈相承的護短,可現在他要護著的冷暖是對麵的人,這種護短就叫人有些煩躁了。
大概清源道尊也知道自己討人嫌,乖乖閉了嘴,用法術發送一顆信號彈,想要召集其他門派的人前來幫忙。
昆侖派是第一大派不錯,可第一大派也不是萬能的,關鍵時刻還是需要有人幫忙。
清源道尊總覺得有些不妥,想著要拉越多人下水越好。
顧知非瞧著他一臉的得意勁,笑容消失在了臉上。
而清源道尊的得意,也很快消失。
他僵硬著臉,抬頭看著自己被阻攔下來的法術。
他沒有辦法朝著外頭發送信號了。
一個巨大的屏障將整個昆侖派給遮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呈現一個倒扣碗狀,要將所有人一網打儘。
清源道尊看著那屏障,喃喃道:“就算我同亦塵有對不起她的地方,那她也不至於要如此行事吧?”
清源道尊終於承認,來作亂的是冷暖。
因為熟悉,他再了解冷暖使用陣法法術時的習慣。
這倒扣碗的術法,除了冷暖,也沒有人會使。
她這招請君入甕,還是自己教給她的。
一瞬間,清源道尊看起來又老了許多。
他甚至有些佝僂,看著顧知非,輕輕歎了口氣:“抱歉,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這些日子,這幾天,他已經說了很多個抱歉了。
“你不必抱歉。”顧知非覺得清源道尊的語氣有些頹,笑著道,“識人不清是你的錯,可造成這一切結果的人並不是你。”
清源道尊並沒有覺得受到了安慰。他痛苦的閉上眼睛,說道:
“可昆侖派就要毀在我手裡了。”
作為元嬰修士,他對於力量的感知再清楚不過。
不知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冷暖的實力突飛猛進,叫他都十分汗顏。當然,這也就意味著她修魔道的可能性最大。
顧知非是對的,他原本那個可愛的弟子,已經完全不見蹤影了。
“當初是你建造的昆侖派,如今它能有現在的地位,與你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先不說她究竟有沒有本事能吃得下這麼多人,就算是有,也無需擔心。”
顧知非繼續說道:“就算是昆侖派毀了,你也有能力將它重新建立起來不是麼?”
清源掌門並沒有表現出半分的高興。他甚至還覺得更難受了。
“白亦塵究竟滾去哪裡了!”
清源掌門找了個發泄點:“他不會把那個妖女給放進宗門裡頭來吧!”
似乎是回應他的話,原本透明的屏障也逐漸變紅,就像是被血染成的一樣。
當然,不乏是真的鮮血染紅的可能。
顧知非想到了白家的那些商隊。魔修的實力增長與殺人的速度有關。她既然擁有了這麼強的實力,她背負了多少人命眾人心中都有數。
她不能再留了。
眾人也不能再留手。
有和掌門關係近,知道了這件事始末的弟子嗎,其中也不乏有從前冷暖的好友。他們都完全不理解冷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在沒有撕下那層偽麵具之前,朋友還是很多的,後續被顧知非揭穿之後,便也懶得裝了,成為了台後的女子。
沒有修為的她,更是默默無聞。
這種默默無聞是她不想要的。
所以,既然正道走不了,那她就用魔道的方式再度走上台前!
第一個自爆的人,就是昔日裡和冷暖玩得最好的朋友。
她瞪大雙眼,直接炸成了血花。
顧知非和她離得比較遠,根本看不見究竟是個什麼情形。到處都是試探的神識,混雜在一起,她也沒有辦法用神識打探,隻能用耳朵去聽。
耳邊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不絕於耳,顧知非也明白出事了。
她印象裡還有魔修殺人時的動靜,也記得當初自己一頭血的恐懼。
看向染紅的天空,顧知非現在沒有當初的害怕了。她隻有與之一戰的勇氣。
第一個人爆開後,天空中傳來冷暖的聲音:
“我很早就想要這麼做了。你那張假惺惺的臉簡直看著讓我覺得惡心。分明就不喜歡我,偏偏要裝出喜歡的模樣。現在好了,你不用再裝了,去地獄裡見閻王吧!”
空氣凝滯,隻回響著冷暖的大笑。
顧知非見她如此瘋癲,默默將自己身上的防護結界放了出去。
她不知道冷暖下一個會朝著誰下手,但她想,自己儘量能保住一個就保住一個,減少些損失也是好的。
誰料,冷暖第二個找上的就是她。
冷暖大概也沒想到顧知非會在這裡,她冷笑著說:
“好巧,老朋友!”
感覺到頭頂熾熱的目光,顧知非隻能硬著頭皮笑著說:“好巧,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