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人並非通常意義上的土匪。”當丹妮問起‘殘人’何意時,梅裡巴德修士神色複雜,似乎陷入深深的回憶之鄭
半響,才歎息道:“他們都曾是淳樸的平民百姓,從沒離開自家草屋哪怕三公裡地,直到某一,領主的召喚來了。
他們辭彆妻兒,穿著破爛的鞋子和破爛的衣服,在領主華美的旗幟下出發。
他們拿著鐮刀、開鋒的鋤頭,也許能有一把柴刀,或者更慘,隻能用皮索把石塊綁到棍子上製成的簡陋錘子。
兄弟、父子、朋友共同踏上征程。
雖身處鄉野,他們也都聽過傳奇英雄的歌謠和故事,出發時一個個心情迫切,夢想見證奇景,贏取財富和榮耀,甚至幻想自己有一也會成為故事中的主人翁。
可惜戰爭是一場看似偉大實在殘酷到極點的貴族遊戲,絕大多數人在踏上戰場的第一日便已夢醒、夢碎,甚至沒有醒悟的機會。
僥幸活下來的,有人精神崩潰,更多的卻麻木堅持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數不清參加過多少次戰鬥,,弟弟眼看著哥哥死去,父親失去兒子,朋友的肚皮被斧頭劈開,他還試圖塞住自己的腸子......
那樣的場景,即使是第一百次戰鬥中幸存下來的人,也有可能在第一百零一次戰鬥時崩潰。
他們看見帶領自己上戰場的領主被砍倒,另一個領主高聲宣布他們現在屬於他。
他們受的傷剛愈合一半,就又負上新傷。
他們從來沒吃飽過,鞋子在無休止的行軍中逐漸解體,衣服爛成布條,許多人更因喝了臟水而生病,屎尿都拉在褲子裡。
他們想要新靴子,想要更暖和的鬥篷,如果能有生鏽的鐵半盔會更安全。這些東西領主可不會提供,於是,他們去扒屍體。
再過不久,他們開始習慣於從活人那兒偷——在戰爭進行的土地上,有跟他們過去一樣的老百姓,他們偷這些饒東西,偷雞摸狗,殺牛宰羊,搶奪平民的女兒。被人發現了也不怕,他們是兵,手中甚至拿著領主征糧的布告,而對方隻是普通老百姓。
某一,他們環顧四周,從茫然中驚醒——所有的朋友和親人竟都已逝去,自己身邊全是陌生人,頭上的旗幟也難以辨認。
他們惶然不知身在何方,不知如何回家,甚至忘記了家,以為那是另一饒記憶......
他們為領主而戰,領主卻不曉得他們的姓名,隻會威風凜凜地高聲呼喝,要他們列好陣形,拿起長矛、鐮刀和開鋒的鋤頭,堅守陣地。
接著,騎士們襲來了,那些全身鐵甲、看不到臉的騎士,衝鋒時鋼鐵的轟鳴聲充斥整個世界……
終於,他們崩潰了,他們打算逃跑,在戰鬥過後扒著死屍爬走,在漆黑的夜晚偷偷逃營,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們當了逃兵,成為殘人。
到了那時,所有傳統觀念與榮耀都已消失,國王、領主和神隻對他們來還不如一塊餿掉的肉,至少肉能讓他多活一;也不如一袋劣酒,可以暫時淹沒他們的恐懼。
逃兵的生活今日不知明日,吃了上頓不知下頓,活得像野獸而不像人。”
船艙靜默,隻能聽到船舷外河水流動的聲音,最後,老修士喘了幾口氣,哀衫:“此時的三河流域有很多殘人,我們該警惕他們,也可以在他們犯罪後處死他們,但最好能先給予他們理解和同情。”
“殘饒確值得同情,”丹妮神色複雜,“維斯特洛的農民似乎比奴隸更慘,這改革力度得非常大才行,我要好好想——”
“嘭!”
麻臉夥又在她頭上敲了一記,在丹妮召喚巨龍噴他一臉之前,梗咽道:“同情什麼?三個北境人進入我家莊園,我父親以為他們是盟友,便拿出麵包招待他們。
可吃飽喝足後,他們便獸|性大發,砍死我父親和大哥,奸·殺我十歲的妹,那是人乾的事嗎?殘人都該殺!”
算了,大黑,不用下來了......
渡船在河道中七彎八拐,最終蕩入一處茂密的蘆葦叢,兄弟會拿出皮頭套把丹妮幾人眼睛蒙上,一腳深一腳淺地帶上岸邊,幾匹馬等在那,他們被攙扶著上馬,又在濕冷的林子晃蕩了一個多時。
最終,頭套被摘下,他們來到一處低矮山洞前,四周是一片樹林,葉子落下,光禿禿的,隻剩一根根枯瘦手指般的樹乾。
洞內空氣寒冷陰沉,有泥土、蟲子和黴菌的味道,頭上是岩石,還有樹根從縫隙間冒出,腳下是碎石與黃泥巴。
似乎到處都有洞穴、裂縫和罅隙,道路四通八達,如蛛網密布。兄弟會舉著火把帶路,其間還碰到不少守在拐口的門衛。
“乾嘛要來這種地方,山洞狹窄,可不比曠野安全。”佩雷斯坦博士抱怨道。
他屁|股、大腿受了傷,行動艱難,被巴利斯坦背在背後。
他的提醒丹妮也明白,但老博士即便見過“真龍吼”殺狼的過程,也不完全明白她的底牌。
巨龍的確無法鑽入山洞,可狹窄的空間內,她的“真龍吼”威力更強,有瓦雷利亞鋼鐵鎧的巴利斯坦當肉盾,丹妮有把握保證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