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在紅堡逛了一圈。
伊耿高丘頂端的建築大半坍塌,留下一個巨坑,隻靠大海的懸崖上,保留幾棟塔樓。
時間過去快兩個月,傾倒的塔樓與巨坑差不多都清理乾淨,倒塌建築的磚石被用來加固、加高紅堡的城牆。
坑洞改成階梯狀的演武場,似乎仿照自由城邦的角鬥場修建。
二鹿與梅姨住在傾頹的太後塔,兩人同一間房、同一張床,燈也熄滅,丹妮猜他們已經入睡。
原本白騎士居住的白劍塔成了太子宮,二樓溫暖的書房,五大三粗的王太女正在打瞌睡,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學士手執《四王誌》,為她講述少龍王征服多恩的曆史。
二鹿的老婆,賽麗絲·佛羅倫也在白劍塔,但王後住在頂層七樓。
嚎叫與咒罵的聲音從窗口飄入風中,嗚嗚咽咽,像風中的鬼魂在哭泣。
“希琳,我的女兒,你有真龍血脈,連丹妮莉絲的黑龍都喜歡你......偉大的光之王,讓魔龍複活吧,我的女兒有真龍之血,她騎過黑龍,可以成為龍騎士,哈哈哈......濺人,是我收留你,讓你成為國王的親信,你卻要燒我女兒,我殺了你,嗚嗚,希琳~~~”
這位光之王的虔誠信徒,梅麗珊卓的崇拜者,瘋了。
丹妮也僅僅同情希琳的遭遇,卻不待見這個瘋女人,因為梅姨是她找來的,也是她引薦給二鹿的。
其他人信仰紅神還帶有政治目的,就連二鹿,對紅神也不見得多虔誠,他更多是為了自己的救世使命。
賽麗絲卻是真正的拉赫洛狂信徒。
狂熱到什麼程度呢?
梅姨提議把她親大伯獻祭給拉赫洛時,她不僅不勸阻? 反而大力支持。
梅姨舉辦的獻祭儀式,她都會積極參與。
然後,她參加的最後一場獻祭儀式? 是她的女兒。
剛開始要獻祭希琳時? 即便死過一次,失去節操的二鹿? 也在痛苦中掙紮,還是賽麗絲勸說:我等信徒,該為拉赫洛犧牲一切? 希琳回歸紅神懷抱也是最好的歸宿。
希琳在烈焰的舔舐下哭著叫媽媽時,母親的天性終於戰勝信仰。
賽麗絲反悔了? 瘋了一般掙紮? 叫喊女兒的名字,不顧一切衝向火堆。
可希琳的尖銳哭聲已經消失在一團從紅色烈焰中升起的陰影裡。
所以? 信仰真不是什麼好東西,狂信會讓人失去自我。
如果需要信仰來麻痹生活中最艱辛的時刻? 也一定要信仰教義以人為本的神靈,哪怕信仰木頭七神? 也彆信仰能給予回應的邪神。
在白劍塔王後居所留下一聲歎息? 三眼丹妮離開君臨。
一瞬間,她去了凱岩城? 見到瘦骨嶙峋的詹姆。
他像幽靈一樣,大半夜提著個油燈在英雄之殿內遊蕩? 雙眼直勾勾盯著前方黑暗處,嘴裡還喃喃呼喚瑟曦、父親與叔叔姑姑的名字。
更奇怪的是,他還叫了幾聲“提利昂”。
這詭異的場景,看得丹妮頭皮發麻。
凱岩城是一座礦山開鑿出的城市,在接近海麵的最底層? 修建有蘭尼斯特家族的墓窖,被稱作“英雄之殿”。
曾經,這裡堆滿棺木,現在一萬多年的魚梁木棺材也一齊焚燒,取而代之的是龍女王推廣的“祖先牌位”。
維斯特洛人緬懷先人時就去墓窖,去他的棺材前禱告。現在棺材被焚燒,沒地方紀念先祖了,於是,龍女王教他們立牌位,修祠堂。
比如現在,詹姆雙眼直勾勾看著前方,隻因為在前方有一排階梯牆,每層階梯代表一代人,擺放一排祖先靈位。
因為祖先能追溯到五百多代前,一麵牆都不夠碼,隻能五百年一堵牆,一共22麵牆。
與擺棺材相比,靈位的確更節省空間與金錢。
之前隻有大貴族有資格為祖先修建墓窖,普通百姓與低級貴族都修不起,現在情況改變,連屁民也能給先祖立牌位了。
當然,祠堂也能展現家族底蘊,甚至更加一目了然。
此時的維斯特洛,幾乎家家戶戶都能看到祖先牌位。若非維斯特洛人沒有黃皮膚黑頭發,靈位上也是字母語言,都能讓人以為穿越到天朝古代。
不僅有天朝風的牌位,連祭祀先祖的方式也跟著發生改變。
就見詹姆來到最外間的那麵石壁,一步一階梯,爬到半堵牆的高度,有泰溫、喬安娜、凱馮、吉娜、吉利安、提蓋特,有瑟曦、威廉、提瑞克,有喬佛裡、托曼等等,都是詹姆三代以內直係親人。
他把油燈放在瑟曦的牌位邊上,一隻手摳摳索索,從腰間解下一個布袋,裡麵有一把筷子粗長的奇怪軟木棒,線香。
詹姆搓出三根線香,將頂端伸進馬燈上口,點燃後火星一明一暗,有一縷輕柔不絕的白煙升起,馨香的煙火氣在空曠的石窟內飄蕩。
然後,詹姆把三根冒煙的線香插在瑟曦牌位前的小香爐內,還拜了幾拜。
呃,這是上香。
看著金發碧眼的詹姆,以異常恭謹神聖的態度上香,丹妮覺得好奇怪。
“唉,瑟曦,我後悔了,當初不該殺你的,好死不如賴活著。有你陪伴,至少我不會這般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