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停下筷子,像是隨口提起般朝沈焉兒道:“最近京中有疫病,雖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但總歸是會傳染的,明日朕讓太醫院送些草藥過來,宮裡上下都熏一熏,彆生病了。”
沈焉兒這邊還沒說話呢,這新換上的布菜宮女倒是激動的很,連連感謝齊煜。
“多謝陛下!調琴就知道陛下還是關心我們娘娘的!”
調琴的心思,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自打她進來,齊煜碟子裡的菜就沒停過,還都是一些他愛吃的菜肴,顯然是打聽清楚了齊煜口味。
以為多叫幾遍自己的名字陛下就會記得她嗎?嗬,彆傻了!先前儲秀宮三十多個特地從宮外帶回來的,有哪個如願了?
沈焉兒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裡送著菜,“陛下這次出宮怎麼隻發現了疫情沒發現新的女子?莫不是真像宮中傳得那樣,陛下要洗心革麵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釁,齊煜放下筷子,站起身來,一刻也不想再在這長禧宮多待。
沈焉兒見他要走,愈發囂張,“怎麼,我戳中陛下的痛處了?”
齊煜回頭,冷冷地看著她,“沈焉兒,朕念著你沈家對大胤的功勳一再忍讓,你不要得寸進尺。”
沈焉兒的痛處就是沈家,齊煜不說還好,一說她心中極力壓製的怨恨瞬間爆發出來。
她立刻站起來,“陛下還記得我沈家對大胤的功勳?嗬!我以為陛下都忘了呢!我沈家滿門忠烈,換來的就是這樣的下場嗎?!”
沈焉兒將筷子重重地擲在桌上,受力彈起的筷子“啪”得一聲抽到齊煜臉上。
剛才還為得了機會進來刷臉而沾沾自喜的調琴看見這場麵,嚇得腿都軟了,在一旁瑟瑟發抖。
齊煜抹一把臉上被抽得火辣辣的地方,斂了斂眸,竭力收起身上的怒意,最後一遍同沈焉兒道:“沈家的事並非朕所願,當時大丘來勢洶洶,孫元那個老匹夫故意稱病不肯出戰,眼見邊境危在旦夕,朕能怎麼辦?難道剛登基就割地求和正中孫元那個老匹夫的下懷嗎?”
他停了停,收起情緒,“沈將軍的死朕也很痛心,但人死不能複生,無論你有多放不下,已經發生的事都不會再改變。”
沈焉兒看著眼前這個冷靜得近乎冷血男人,突然覺得那麼陌生。
她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從前她記憶裡那個意氣風發,有情有義的少年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的幻想?
驀然回首,原來,父親當年的告誡是對的啊。
她輕笑一聲,終於收起收起歇斯底裡,平靜地擦掉眼淚,坐回凳子上。
“你知道嗎?父親原本不想讓我嫁給你。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今天的風光無限,明天就會成為一場空。可我不在乎,我說,我不要風光無限,我隻要能陪在煜哥哥身邊就好了。”
“我到現在還記的父親那個時候搖頭的樣子,他說,任何人,隻要坐上了那個位置,都會變的。我為了嫁給你,不惜委於莊毓宛之下,不惜將沈家卷入明爭暗鬥之中,你以為我氣的是你讓我父兄披甲上陣抵禦外敵嗎?他們是大胤的將士,保衛大胤是他們的職責,我也相信我父兄會因為為大胤戰鬥到了最後一刻而感到驕傲!真正令我寒心的,是你,是你啊!是你轉頭就將我們沈家忘了,眼裡心裡就隻有莊家!”
“都說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終究,是我太天真了!”
沒錯,齊煜能夠順利登上皇位,沈家功不可沒。
莊家是前朝重臣,助先帝開國有功,所以先帝許諾,莊家的女兒一定會是未來的皇後。即便後來莊家衰落,先帝也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