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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區域都是老房子,之字形樓梯來回向上延伸,不住人的那一側牆壁石磚砌成條狀,每條之間大概有五六厘米的間隙,上午浮金般的陽光透過這些間隙淌進來,和石磚投下陰影一起,在朔北考究的襯衫和休閒褲上印下一道接一道明暗相間的條紋。
聽見江沅的解釋,他眉梢慢條斯理挑了一下,然後:“嗯哼。”
江沅:“……”
嗯哼?
你嗯哼個什麼勁兒?
太眼鏡鏡片之後,江沅沒好氣翻了個白眼,轉身繼續下樓。
“這裡人雜,不是討論案情的地方,我們回酒店再說。”朔北三步兩步追上江沅,拉住他手腕,壓低聲音、語速飛快。
話音落地,明晃晃的日光輕微波動一瞬,兩個人同時從原地消失。
半秒不到,江沅被朔北帶回套房客廳。
他抽走自己的手,冷哼:“走路快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朔北在他身後輕聲回答,繼而一聲清咳,轉移話題:“如果劉小永的目的是盜墓,那麼出行避開監控路段,再自然不過。而且拍照當日,他沒有用a叫車,出行都是公共交通和路邊攔車,這種情況很難查,也可以作證。綜上所述,當天去‘盜墓’的可能性很大。”
江沅瞪他一眼,調出劉小永的資料。
之前聽劉局說這個劉小永的社會關係均不涉及特殊能力行業,於是沒有過多關注,現在看來,得慢慢翻找。
看了一會兒,江沅開口:“盜墓是違法的事情,劉小永很清楚這點。他父母都是農民,不在x市,兩者離得很遠,這樣說起來,他應該不會把要去盜墓的事情告訴家裡人……他有個女朋友,叫周燕,在市四十九中讀書……等等高中生?我去,他二十多歲,找個高中生當女朋友,嘖。”
“拍照當天,他的行程之一就是去四十九中找女朋友。”朔北說,“或許這女孩會知道點什麼,我們去問問。”
說著,朔北便要行動。
“等會兒去。”江沅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一手拉住朔北,右手單手在鍵盤上劈裡啪啦打字,很快一敲回車,把搜索出的東西擺到朔北麵前——是四十九中的相關介紹,非官方,百度貼吧產出,學生親自發帖述說,可信度很高。
“這所中學是封閉式學校,位於近郊,附近沒有任何娛樂設施,逃課不僅難,而且出去後找不到樂子,所以學生逃課率相當低,我們大概率能在學校找到這姑娘。但是——現在是早上十點,正常學生都坐在教室裡上課。你用什麼理由把她叫出教室?”
“就算叫出來,也要通過科任老師或者班主任,到時候都知道我們把她叫出去了,吃瓜群眾們旁敲側擊一打聽,對人家小姑娘影響非常不好。”
朔北作為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古董,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卻是沒有經曆過十二年義務教育,更鮮少接觸學生學校,一時根本沒考慮到上課作息這一層麵。
再者,他從沒想過這會對劉小永女朋友會造成什麼影響。他們查劉小永及所拍照片的事情被越多人知道,真正擁有月之木的人得到消息,就會變得緊張,而人一旦緊張,隨之而來的,往往就是破綻。
但朔北什麼都沒說,垂眸掃了眼電腦,目光落到江沅抓住他的那隻手上。江沅膚色很白,手指細長,骨節分明,很適合擺在琴鍵或者琴弦上。
江沅沒注意到他在看哪兒,鬆開手繼續說:“等午休,那時候人要麼待在宿舍,要麼逛操場壓跑道,人非常散,那時候比較方便。”
“嗯。”朔北彆開目光,指尖緩慢動了動。
江沅把電腦挪回自己麵前,開始查四十九中具體的作息表,“他們11:50下課,我們11:40去。資料上沒有周燕的年級班級,可不可以讓總局那邊再查一下?”
“可以。”
朔北找了局裡的信息技術人員,大概半分鐘,那邊就發來了資料,並附帶一份課程表。
“周燕今天上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我們十一點過去。”朔北說。
江沅沒有異議。
他又看了看和劉小永來往比較多的人,發現都是些酒肉朋友,情誼比塑料還假,劉小永死之後,連葬禮都沒去參加。這種表麵朋友,劉小永如果不蠢,不可能把“盜墓”這種大事情告訴他們。
“希望他女朋友能真知道點什麼。”江沅低聲嘀咕。
“辛苦你了。”朔北坐在江沅身邊,下意識抬手揉他腦袋,“如果周燕那邊沒有有價值的信息,就用追蹤術。有一種方法,可以呈現出死者生前的蹤跡。”
江沅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朔北說的追蹤術,江沅在藏書館古籍區找書時翻見過,顯現死者生前痕跡,尤其是過了頭七的死者,需要以施術者心頭血為引,非常耗費心力。
打完了朔北,江沅垂眼道:“沒必要,如果從劉小永身上查不出線索,那麼一定可以在彆的地方,找到月之木的蹤跡。”
“江沅,你在心疼我?”朔北慢慢揚了下眉毛,湊近身邊的人,低聲問。
“不,我隻是剛才想到了個損招。”江沅麵無表情往沙發另一邊挪動。
朔北沒跟著湊過去,偏頭望定江沅,饒有興趣地說:“說來聽聽?”
江沅輕聲道:“月之木嘛,我手裡也有一截,大不了,我搶先一步把x市地底所有靈氣給吸收掉,讓擁有另一截月之木的人狗急跳牆。”
“這招挺妙的。”朔北笑起來,但緊接著,跟了個“但是”:“但是你把月之木吸收的靈氣送還回去後,又會虛弱一段時間,所以不行。”
“……”
“這不僅是因為我舍不得讓你這樣做,還在於這次任務人手不夠充分,你如果躺進醫院,那留在x市這邊的,就隻有周睿、楊一帆、秦玉三個人了。”朔北認真向江沅解釋。
江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