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在一片溫馨祥和的氛圍中過去,京城的冬日雪景逐漸消融,迎來了新一年的初春。
虞瑤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愈發不便,每日裡隻能在院子裡稍微走動走動,或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陳慕風擔憂的不行,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讀書備考之餘,就陪著她閒聊說話,或給她講些書上看來的趣事。
劉婆子依舊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飯菜做得越發可口。
因著虞瑤是雙胎,又是孕後期,肚子還這般大,劉婆子也不敢給她進補,隻給她吃些清淡的食物,就怕到時候孩子個頭過大,會不好生。
那些油膩大補的食物,都沒敢怎麼買。
陳慕風當時還納悶的問劉婆子是不是缺銀錢,他一個男人哪會懂其中的道道,隻以為劉婆子銀錢不夠用,不好意思張口,在節省。
劉婆子當時鬨了大紅臉,尷尬的解釋其中的緣由。
陳慕風這才恍然大悟,連連誇讚劉婆子細心周到,經驗豐富。
虞瑤啼笑皆非,神色好笑。
這日,陽光正好,微風輕拂,虞瑤又如往常一般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曬太陽。
陳慕風在一旁坐著看書,時不時抬頭看看她。
劉婆子從集市上回來,看見兩人,匆匆走上前,“公子,夫人,老奴今日在集市上打聽到,今年春闈的日子已經定下。”
陳慕風一聽,忙放下書本,眼神凝重的看向她,“你說的可是真的?具體在哪幾天,考試地點又在什麼地方可知道?”
劉婆子哪敢耽擱,忙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老奴問了,好了是農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一共三場,每場三天,由禮部主持,考試的地點在京城禮部貢院,老奴在街上瞧見許多各地來的考生,公子您也該好好準備準備了。”
因著公子備考春闈,她心裡惦記著這事,每天出門都會特意去打聽,就怕公子整日不出門會不知道,錯過消息。
虞瑤一聽,也有些緊張,春闈對陳慕風來說太重要了。
這可不僅僅是一場考試,而是關乎他的仕途。若是錯過今年,或是沒有中榜,可就要再等三年才能繼續考。
人生苦短,又有幾個三年。
陳慕風聽完,神色愈發嚴肅,起身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心中默默盤算著剩下的備考時間。
哪怕他對自己的文采極有信心,此時也不免緊張了起來。
他想到李兄和張兄二人,也不知道他們收到消息沒有,又會什麼時候趕過來。
便轉身對劉婆子交代道:“劉嬸,你這段時間出門時,留一下山竹縣那邊過來的考生,看看有沒有叫李鳴軒和張書翰的考生,也不用特意去打聽,注意下就行了,若有消息,便回來跟我說。”
他沒有說青石鎮,青石鎮太小,在京城這種地方,說了也沒人知道。…。。
劉婆子自然連連點頭,表示定然會注意。
陳慕風怕劉婆子看見人不認識,忙起身去書房,走到桌邊,拿起毛筆在宣紙上畫了兩張二人的畫像。
他畫技極好,不能說一模一樣,但也極為傳神,讓人瞧見一眼能夠認出來。
畫好後,陳慕風將兩張畫像遞給劉婆子,叮囑道:“劉嬸,這便是李兄和張兄的畫像,您收好,若是瞧見和畫像相似之人,便多留意幾分,確認一下是不是他們。”
劉婆子接過畫像,仔細端詳了一番,笑著說道:“公子放心,老奴定會仔細留意的,保管不會錯過。”
陳慕風點了點頭,想著瑤兒肚子這般大,雙胎一般都會提前生,自己馬上要春闈,肯定無法顧及。
他想起什麼,便問道:“劉嬸,原先讓你尋的兩個穩婆,可有消息?”
劉婆子一聽,趕忙回道:“公子放心,老奴已經尋了兩位穩婆,都是京城口碑極好、經驗豐富的。老奴前幾日還特意又去和她們叮囑了一番,讓她們隨時做好準備,就等夫人臨盆。夫人也見過兩人,是滿意的。”
陳慕風一聽瑤兒也滿意,心中稍安,便道:“你去跟她們說,讓她們提前住到家裡來,有什麼要求都應下,隻要不過分。另外,再去找兩個乳娘。”
請乳娘主要是怕瑤兒生產後奶水不夠,畢竟是雙胞胎,兩個孩子吃呢。
劉婆子剛要應下,虞瑤就抱著肚子走進來,眼神看向陳慕風,“穩婆提前住過來也好,免得突然生產會來不及。隻奶娘就不用找了,我身體好的很,奶水應該夠孩子吃。若是不夠,也可以給孩子喝羊奶牛奶迷糊什麼的,我們又不是大戶人家,請什麼奶娘,沒的浪費錢。”
她每個位麵都會生孩子,經驗不要太豐富。
若非怕陳慕風擔心,她連穩婆都可以不要,自己完全可以給自己接生。
就是怕嚇到陳慕風是真的。
陳慕風皺眉,心中雖有些擔心,但一想也覺得有理,村裡很多奶水不夠的婦人,孩子也大多是吃迷糊長大。
至於羊奶牛奶,鄉下條件有限,哪來這些東西。
他目光看向劉婆子,“既如此,奶娘便不用請了,你去市場買兩頭母羊過來,要剛好可以產奶的那種。買來後就養在後院,那剛好有片空地,到時候找人搭個棚子,鋪些乾草在裡麵。”
劉婆子點頭應下,又說了些彆的,便轉身出門去了。
她先去了那兩位穩婆家中,將陳慕風的意思傳達了一番。
兩位穩婆聽聞要提前住進陳家宅院,都有些不太願意。
這誰家沒點事,提前住過去,家裡的事情可就要耽擱了。
雙方經過一番商量,各自加了10兩,兩位穩婆也是答應下來,各自收拾東西,住到陳家宅院裡。
劉婆子又在市場買了兩頭母羊回來,又找人搭了羊棚,鋪了些乾草在裡麵,每日喂養著。…。。
陳慕風去了禮部貢院那邊報名,考生需要自己報名參加。
這樣禮部貢院那邊,也好安排考生的號舍以及試卷等。
報完名後,便回來日夜苦讀。
除了吃飯睡覺,幾乎都在書房裡度過,反複研讀經典,精心撰寫文章,隻盼著能在春闈中一舉高中,謀得一個好前程。
虞瑤看著眼裡,見他日夜苦讀,人也日漸消瘦,心中很是心疼。
陳慕風才學自是沒問題,就是臨近春闈,心中難免緊張。
她微微皺眉,這樣下去可不行,她抱著肚子走進書房,輕輕抽走他手裡的書,柔聲道:
“慕風,你也彆太逼自己,你瞧瞧你自己,這些日子愈發消瘦,身體若是不好,到時候怎麼扛得住?你本就才學出眾,隻要正常發揮,春闈定能高中。若是太過緊張,反而容易發揮失常,如此可就得不償失了。彆整日悶在屋裡,出去走走吧。”
陳慕風失笑出聲,此次科舉對他來說極為重要,可以說是人生最關鍵的時刻,心中難免緊張沒有信心。
但也明白瑤兒說的有道理,便也沒有繼續再看,起身去院子裡溜達。
京城繁華,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各地來的考生也已經陸續抵達,京城的客棧,茶館,書肆,到處擠滿了人。
走在大街上,時常能夠瞧見一些身著長衫,手持書卷,一看便讀書人的年輕公子。
劉婆子和往常一樣出門買菜,心裡惦記著公子交代的事,走路的時候會留意著那些外地來京趕考的學子。
買完菜,她還特意去京城的客棧,茶館,書肆等地轉悠了一圈,可惜沒有瞧見和畫像上長得相似的人。
她心中有些失望,想著下午在出來瞧瞧。
剛準備回去,就看見兩個和畫像上長的極為相似的公子從一家書肆裡走出來。
劉婆子瞪大眼睛瞧,為了不弄錯人,特意把畫像從懷裡掏出來對比,確認一番是公子要找的人,便趕緊過去那邊。
“二位公子等等,請問二位可是李茗軒李公子,和張書翰張公子?”
劉婆子神色尷尬的上前攔住兩人。
李茗軒和張書翰兩人停下腳步,狐疑的盯著劉婆子,奇怪這人是誰?怎麼會認識他們。
“你是?”
李茗軒神色疑惑。
雖說他家在京城也有商鋪,但認識他的人可沒幾個。
劉婆子尷尬的笑了笑,忙道:“兩位公子莫怪,老奴是陳慕風陳公子府上的劉婆子。我家公子一直惦記著你們,想著春闈來臨,特意交代老奴留意著山竹縣來的考生,還畫了兩位公子的畫像給老奴。正好老奴出門買菜,便順道過來書肆附近瞧瞧,看著兩位麵容和畫像上長得極為相似,便過來問問。”
說著,她將手裡的畫像遞到兩人跟前,讓他們再仔細瞧瞧。
李鳴軒和張書翰兩人一聽是陳兄找他們,對視一眼,便都笑了。…。。
李茗軒接過畫像一瞧,瞬間認出是陳慕風的手筆。
他和張書翰昨天下午才到京城,住在京城東區的彆院裡,修整了一夜,想著出來走走,順道打聽陳兄住在哪。
想不到陳兄的人倒是先找上來,倒是巧了。
他低笑一聲,收好畫像遞給劉婆子,笑道:“原來是陳兄府上的劉嬸,勞您費心。我們正是你要找的人,不知陳兄住在哪,這便帶我們過去吧。”
劉婆子一聽,臉上笑容更甚,忙不迭地應道:“哎,好好好,兩位公子跟老奴走吧,我家公子和夫人知道你們來了,定是十分歡喜。”
說著,便在前麵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