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在顏承霽放下簾子後,便馭馬離開,陶易在身後看著,表情沉了下來。
顏承霽口中所說的同僚正是當今正在風口浪尖的仲長浮,所以他才知道自己不適合去調查此案。
這個人他很了解,不是會這種事的人,但是誰說知人知麵就知心了呢。
處理完賈岩,下一個肯定就要禦史大夫。
思索了一番,陶易還是轉身往仲長浮的府上去了。
馬車到了府邸門口,陶易剛往前走了兩步,守門的小吏便上前攔住了他,“大人身體不適,謝絕會麵。”
陶易皺起眉,“你去稟告你家大人,說是陶易來拜見,今日若是不見我,那陶某日後就當以前從未認識過他。”
小吏有些猶豫,陶易冷笑一聲,“你放心去報,若是誰遷怒為難與你,你儘管來投奔我。”
小吏抱拳行禮,“小的不敢,還請大人稍等片刻。”
過了沒多久,管家出來親自將陶易迎了進去。
到了臥房,陶易聞見一股中藥味,他推門而入,見仲長浮內著單衣,肩上披長衣做在案前,正提筆寫著什麼,臉色看起來虛弱無比。
“你這是,真病了?”
仲長浮聞聲轉過頭,苦笑一聲,“陶兄你也以為我隻是借故躲避責難?”
陶易說不出話來,他之前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剛才聽看門小吏說謝絕任何人拜訪,更是懷疑此舉是做賊心虛之舉,心中失望至極,但是如今看到這幅樣子的仲長浮。
他忍不住歎息,“我怎麼不知你病的這麼重。”
“舊年頑疾了,突然病發來的太快,讓人措不及防。”
“可既然如此,你問心無愧又何必閉門不見人呢。”這樣豈不招人誤會。
仲長浮低下頭去,歎了口氣,“現如今都怕麻煩找上門,都唯恐避之不及,其他人又怎麼會上府上來找我,也隻有陶兄肯來見我。但我屬實不想連累你。”
“你這又是何苦。”
陶易既然肯來,那肯定就不怕連累。
他走上前,看到仲長浮桌上放的信紙,他瞥了一眼,看見上麵的幾個字,便愣住了,“你要辭官?”
“賈岩這件事,也有我的錯,說到底他借的是我的勢。如果陛下能網開一麵放我回鄉,那是好事,如果不行,那也是罪有因得。”
“若真的與你無關,和陛下講清楚,罰俸一些時日,也不必辭官。”
仲長浮搖了搖頭,“我身子已然這般,實在無法為我朝再效力了。”
“可是你走了,誰來接你的班?”
現在他底下的位子是空著的,仲長浮辭官之後,那這個官職就無人能接了。
仲長浮看向窗外,“今日不是有一個新人得皇上器重?”
“你說顏審?”
可是這個人終究還是姓顏。
即便皇帝願意用他,自己也因此事方才暗諷過顏承霽,但不代表就真的相信他了。
“他不可重用。待賈岩一事辦完,我就會請皇上再考慮考慮。”
仲長浮挑了挑眉,“何必如此。想來陶兄也發現皇帝近日的改變,想必他做出的決定必有道理,陶兄可放寬心來。”
陶易深深歎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他眼睛一眨,緩緩抬頭看向仲長浮,“仲兄如何得知今日皇上選了一個新人?”
不是他疑心太重,隻是自己剛下朝便過來了,仲長浮因病臥床,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知道了朝堂上發生的事。
仲長浮笑了笑,提筆在信書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從一旁的紙簍拿出了一張紙條,“看看。”
“這是……”陶易看了看上麵的內容,寫的就是今日早晨朝中發生的事,上麵的字寫的一氣嗬成,所以有些地方連在了一起,一看就知道是寫字的時候速度太過導致的。
“方才有一隻信鴿飛到我窗前,這是我從它腿上取下的。看起來是朝堂中的人暗地撰寫,待下了朝便送了出來。”
這個人有可能是暗處的近侍,有可能是角落的官員。可是引人深思的事這背後定有人操縱著。
晟朝還有誰有這個能力,除了顏承霽,陶易想不出彆人。
可是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陶易想不明白。
看著他疑惑的眼神,仲長浮輕笑一聲,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陶兄,看來丞相和皇上之間,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