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顏承霽在宮中侍疾,連公務都讓底下的人替了,平日隻是上朝會現身一段時間。
這些都沒什麼,隻是顏審注意到陶易已經有數日沒有上朝,就連坐班都沒有去。
顏審心中覺得奇怪,他負責監察百官,自然需要對這件事負責。
陶易不像是會擅離職守之人,所以他隻能暫且四處詢問,找了與陶易親近的官員,卻都沒有結果。
“有事起奏——”
聽見太監的聲音,一些官員開始稟告政務。
最後一個官員說完,顏審行禮問道:“丞相,近日大司馬不見身影,也無休假記錄,微臣四處詢問無果,丞相覺得該當如何?是否該派人尋找?”
顏承霽瞥了一眼空缺的位置,緩緩說道:“大司馬此行乃是負責要事,事關機密不可外露,所以京中無人知曉,他之前與本官商議過,顏大人不必憂心於此。”
機密要事?
單說這個,顏審可能覺得沒有什麼,但要說陶易與顏承霽商議,顏審實在不能相信。
隻是丞相都將話都說到這裡,他也不便再多說什麼,隻好低頭應聲,“微臣知曉。”
當晚,顏審思索過後,還是寫了折子遞了上去。
隻是次日,送回來的折子上也隻有一個閱字。
這日下朝,顏審正要出宮門,卻看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跑到宮門,拿出了一個腰牌,氣喘籲籲地和禁軍說道:“我有要事麵見皇上。”
顏審聽他的聲音急切,而且拿的腰牌是朝中重臣才有的,便上了些心,往近了幾步。
禁軍低下眼看了一下他的腰牌,和旁邊的人互相對視一眼,緩緩說道:“皇上現在還在病中,不便見人,有事可以告訴我代為轉達。”
“這件事隻能親稟皇上,不得轉告他人。”
“你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禁軍搖了搖頭。
“可是,這是大司馬交代的,他之前也和皇上遞了折子。”小廝又將腰牌遞給了禁軍,“你看這是大司馬陶易的腰牌。”
禁軍接住腰牌的手停頓了一瞬,“明白了,你跟我從這邊進去吧。”
說完他帶著小廝往側門去了。
顏審看見那禁軍的表情卻覺得不對,在宮中為顏承霽辦事多年,他最明白這些人聽令於誰。
思前想後,他還是悄聲地跟了上去。
邁步走至偏門一角,這裡極為的偏僻,本來應該在此看守的士兵現在也不知去向,顏審眼睛往裡一掃,便見那個小廝被人迷暈,然後就被兩個禁軍抬走了。
顏審捏緊了手。
轉身疾步往宮中走去。
他進不去後宮,便找了卓連的徒弟。
“顏審知道我現在見不了皇上。那就煩請公公代我轉告丞相,顏審有要事求見。”
公公抬眼看了他一下,將心中的疑惑咽進了肚子裡。
過了沒有多久,他帶話回來了,“丞相如今正照料著皇上,無暇來見顏大人。”
“我可以等。”顏審已經下定了決心,若是顏承霽不現身,他便一直在這裡等著。
公公搬來了一個椅子給他,“丞相知道你會這麼說,隻是要請顏大人多等一會兒。”
顏審搖了搖頭,並沒有坐下,如勁竹一般身姿挺立。
時間慢慢過去,高懸的太陽也漸漸西沉,殿內落滿了夕陽的橙光。
顏審一直在思考這其中的問題,最後的答案卻都指向一個。
顏承霽有謀反之心。
終於,腳步聲在空曠的殿中響起。
抬起頭看去,顏承霽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一隻手背在身後,墨色的頭發隨意地挽起插了一支簡單的玉簪,全身不再加一點修飾,風華絕代之姿卻儘顯無疑。
顏審卻覺得諷刺。
因為明明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清心寡欲之人,在這朝中攪弄風雲。
顏承霽看向他,“聽聞你有要事要找本官。”
“事實上,不是微臣。”顏審拿出了一個腰牌,是他自己暫代禦使大夫之職所有的,“丞相可知道這個?”
“我親眼所見,那些禁軍將拿著大司馬腰牌說有要事要麵見皇上的人攔下,為什麼?陶易卻又是為何幾日都未上朝,卻沒有一點消息。我送上去的折子,隻有一個閱字?”
顏審之前便去問過大司馬府上的人。
府內的人卻隻知道陶易某個深夜騎馬出城。
如此匆忙,肯定有大事在身,現在卻沒有一點風聲。唯一一個請求麵聖的小廝卻被禁軍擄走。
顏審猜測估計所謂的折子都被顏承霽扣了下來。
由此可見,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