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上熟悉的手,季閔嶼挑了挑眉,卻並不言語。
顏承霽將季閔嶼扶出營帳,手捧茶托的卓連見了,便默默地端了進去。
秋風微涼,風刮過樹林,此時已經有深秋的味道。
耳邊就是林間的鳥鳴葉動,聽得人心情愉悅。
因為顏承霽在,其他人不敢接近也不敢逗留,直接悄聲離開了。
顏承霽望著萬裡無雲的天空,緩緩說道:“天高氣清,這個時日確實適合圍獵。隻可惜皇上並無狩獵之意。”
他一語道破此行的目的,季閔嶼也不隱瞞什麼,“不知道丞相近日在府中忙碌何事,可否知道那群刺客乃是來自丹和,又是否知道他們的打算?”
“臣整日在府中反躬自省,自然不知道這些密事。想必陛下也有解決的辦法了。”
不知道?
季閔嶼會信嗎?
“朕怎麼覺得什麼事都瞞不過丞相。”
顏承霽微微彎起嘴角,“微臣隻是恰好能猜中陛下的心思而已。”
季閔嶼側過頭來,雙眼望向顏承霽。
他看不見顏承霽的麵貌神情,隻能通著雙手接觸到的地方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與此同時,顏承霽也在觀察著他,“陛下可是不信?”
“信,朕自然信。”季閔嶼緩緩眨了眨眼,顏承霽對於人心的掌控,他從很久之前就見識過了。
不多時,便從遠處傳來幾人興奮的聲音,他們手上各個拿著獵物,顯然是滿載而歸,甚至其中一人手中還提著一隻半人高的鹿。
營地周圍的氣氛都因此變得熱鬨起來。
走至近處,幾人才看到季閔嶼站在營前,連忙下馬問安:“參見皇上。”
“看來你們都收獲頗豐。”季閔嶼笑著問道:“誰今日首個獵得獵物?”
“回皇上,是這位。”
一人被同僚嬉笑著推到了前麵。
“賞。”季閔嶼說完,便轉身在近侍攙扶下回了營帳。
到了晚上,外麵突然傳來聲音,“臣有物獻給陛下。”
說完營帳的帳簾被人掀起,顏承霽逆著月光從夜色中走入帳中,懷中側抱著一張古琴。
不等卓連開口,顏承霽便邁步走至季閔嶼身前。
聽見聲音,季閔嶼抬起頭來。
然後有什麼擺在了自己麵前。
“之前在宮中,臣毀了陛下一張琴。”一邊說著,顏承霽一邊拉起季閔嶼的手,將其放在了琴弦之上,“當時臣說過會再獻好琴與陛下,現在臣將琴拿來了,陛下試試?”
說完,顏承霽抬起眼瞼,手下握著季閔嶼在琴弦之上撫按。
柔韌的琴弦發出幾道清透悠遠的聲音,有經驗的人一聽便知好壞。
“此琴匠人耗費了一年尋找木料琴弦,又用了一年方才製成,獻給皇上再好不過,可還喜歡?”
季閔嶼又撫彈了幾下,點頭道:“不錯。”
卓連看著這張通體用料名貴的琴,歎道:“真是好琴。”
季閔嶼手指劃過琴身,微微抬起眼瞼,“真是勞丞相有心,這一路顛簸,若不好生存放,隻怕琴身早就有裂痕了。”
顏承霽看著他,緩緩說道:“理應如此。”
顏承霽離開之後,卓連收起琴後忍不住小心試探道:“皇上可還是在生丞相的氣?”
“為何要生氣?”季閔嶼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卻讓卓連有些看不懂了,“既然沒有,那皇上為何……”
“官印、文書甚至連請罪,朕都沒有要求過他。是顏承霽自己拿出來的。”季閔嶼輕笑一聲。
季閔嶼隻是因為係統安排的任務成了昇朝的皇帝,但其實他一直都有局外人的身份。
在一個局外人看來,顏承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野心再正常不過。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
對此發怒或者不滿實屬沒有必要。
這場圍獵,季閔嶼隻安排了幾日,不會逗留太久。
與顏承霽相安無事,幾日很快就過去。
在季閔嶼賞完眾臣之後準備回京中之時,顏審這邊出了一點事。
當天顏審處理完公務,回到府中,身邊親近的一個小廝便慌忙跑了上來。
“大人,今日中午府外有一女子拿著這個東西來說,想要求見你。”他走到顏審麵前,將手上拿著的木牌呈給了顏審,“大人是否要見?”
顏審拿過木牌,這是他在做禁軍時候的信物。
當時他在魏大夫家中接回季閔嶼之後,因為魏大夫不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錢財之類的感謝.
顏審隻好將這個木牌交給了魏茗芝,告訴他們如果有需要可以上京中來找他,他自當有求必應。
“她現在何處?”
“就在府中。”小廝看了看顏審的臉色,解釋道:“當時那位姑娘來的時候,渾身是傷,放在外麵不管,隻怕是不好,奴才見木牌有大人的名字便直接……”
顏審看著木牌,拍了拍他的肩,“沒事,你做的很好。你現在帶我過去。”
小廝將他引到了一個閒置著的偏院。
顏審見到了魏茗芝。
許久未見,她現在的情況正如小廝說的一般狼狽,嘴角臉上傷口遍布,手腕也有被捆綁的痕跡。
顏審皺了皺眉,“姑娘這是怎麼——”
聽見他的聲音,魏茗芝抬起頭來,往前一步,跪在顏審的腳邊,“求求大人,救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