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佟妃娘娘打了秋暖一個巴掌,現在正跪在地上委屈的不行,佟妃娘娘依舊不依不饒,奴才不知要如何才好。”
康熙擱下筆,大步向殿外走,明黃的衣角剛過了門檻,佟妃柔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皇上,這小宮女真不懂規矩,臣妾剛才和碧雲說著話,她突然出聲,嚇的臣妾扭到了腳,剜心的疼。”
梁九功垂眼看去,她的腳腕微微彎曲,不敢用力,像是真的被扭到了一般,可是他記得,剛才她的腳,並未這樣。
知道她說謊,知道她作假,秋暖卻沒有辯解,臉上的巴掌提醒著她,這是古代,身份就是一切,她不應該哭,不應該委屈,要先想辦法渡過難關才好,隻是她控製不住,控製不住要落下的眼淚,控製不住斷斷續續的聲音。
大腦一片混亂,像是失去了自己:“奴婢知錯。”
康熙麵前,佟妃善良道:“那本宮便饒了你這一次,起來吧!下次當心。”
說完扶著碧雲,露出一抹嬌弱的笑意,讓人看了心生愛憐:“那臣妾不打擾皇上處理公務了,先回宮了。”
瞥了眼她的腳,康熙心中有數,秋暖與佟妃,他更相信秋暖無辜,佟妃喜愛拈酸吃醋,小錯小過的平日也就算了,隻是今日
看了眼哭的止不住的人,不給個交代,怕是要委屈死了。
“既然佟妃腳受傷,那便把年宴之事交由德妃與宜妃來辦了,你且好好養傷吧!”
後宮一直無主,聽聞皇太後已經像皇上進言,此時的年宴交給她來辦,那便是屬意與她,哪怕不是皇後,也會是一個貴妃。
她並未做什麼過分之事,隻是打了一個宮女巴掌罷了,又不是任性的仗斃了。
佟妃不曾料到這個結果,驚道:“皇上,臣妾的腳並不嚴重,隻是有些酸疼,最多歇息個兩日就好了,年宴之事臣妾能安排得當。”
“愛妃腳傷為重,年宴還是先交由德妃與宜妃來辦,若是喜歡籌備年宴,等到來年,朕再把這個差事交給你。”
“再說,腳未傷之時,便會兩日來一次乾清宮,問朕年宴之事,想來是心中無章程的,這次腳傷行走不便,還是回去好生養著吧!”
他的話語體貼,卻把佟妃的話頭全部堵了回去,她總不能說,年宴事是她找的借口,隻是想和皇上多待一會,擾亂康熙處理政事的這個罪名,她擔不起。
佟妃心中惱恨,自覺是因小失大,但也知不能太過糾纏,扯出一抹笑道:“謝謝皇上體恤,那此事就要勞煩德妃姐姐和宜妃姐姐了,這腳傷臣妾回宮養幾日。”
秋暖淚眼朦朧的餘光中,看到她不自然的臉色,心裡好受了那麼一點點。
佟妃開口告退,梁九功等人都以為此事到此為止,不料康熙又道:“朕身邊的秋暖是誰打的?”
他的追問意料之外,佟妃原就不自然的笑僵硬在臉上,她身後的碧雲也慌了起來。
梁九功身後的小太監忙回:“佟妃娘娘身旁的宮女,碧雲姑姑打的。”
康熙看都未看這叫碧雲的宮女:“梁九功,拖去慎刑司。”
他冷漠無情,不問緣由,佟妃抓著碧雲著急解釋道:“皇上,此事是這個小宮女不懂規矩,害得臣妾崴了腳,怎要罰碧雲?”
“朕的乾清宮,什麼時候由的了你做主了?伺候朕的人,你的宮女想打就打?”
康熙腳步未動,語氣平淡,佟妃卻知道他這是動怒了,自己今天是護不住碧雲了。
此事若要這樣說,便是以下犯上,但一個宮女而已,不至於如此!
佟妃想不明白,心亂如麻求情道:“此事臣妾知錯,回去還望皇上饒了碧雲這一回,她陪伴臣妾這麼些年,臣妾宮裡少了不她。”
秋暖沒想到康熙會替她出頭,畢竟一個宮女,一個愛妃,誰都知道會怎麼選,臉上依舊疼的厲害,隻是委屈到顫抖的肩膀,幅度小了不少,不管如何,康熙還是講理的,隻是現在佟妃請求了,不知道康熙是否就此作罷了。
垂著腦袋,挨了打的小宮女,眼淚落下的不如之前急了,康熙便知道她委屈少了些:“既然少不了她,那就打個十板子再抬回去吧!梁九功。”
梁九功應了聲,忙讓人把碧雲捂著口拉走。
康熙不管佟妃的苦苦哀求,最後看了眼秋暖,轉身回殿,這小丫頭應當是沒受過這冤屈,挨個巴掌就哭成這樣。
佟妃被另外的宮女扶著起身,惡狠狠的看向地上的秋暖,梁九功忙上前擋住她,笑著道:“奴才恭送佟妃娘娘。”
剛惹了康熙生氣,她也不敢再多做糾纏,發狠的甩了下帕子,心裡記下今日之辱,轉身離去。
人散去,秋暖跪坐在地上,止不住的抽泣,心裡難受的厲害,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可是她不能,這麼大的古代,沒有一個她可以放肆的地方。
梁九功歎了口氣,蹲下身勸道:“你挨了一巴掌,皇上打了碧雲十板子,也算是出了氣,彆再哭了。”
秋暖抬起頭,聽出他話語裡如長輩一般的關切,眼淚又嘩啦啦的留了下來:“梁公公,我,我也不想哭,我想家了。”
說著打了一個哭嗝,梁九功哭笑不得,看著她還帶著一些稚嫩的臉龐,心裡歎息一聲,一開始對她關照,是因為她身份特殊,現在對這後世的孩子,是真的想要多照顧幾分。
“讓陳四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你這臉上敷上藥,過個兩日也就能恢複如初了,這兩日你在侍舍內養傷,不用來當值了。”
秋暖哭歸哭,心裡還是明白的,她的身份當不起太醫來這一趟:“謝謝梁公公,我自己去太醫院拿盒藥膏就可以了,不用勞煩陳四請太醫過來。”
梁九功也深知這個理:“請太醫是不便,那我讓陳四去幫你領盒藥膏。”
康熙合上奏折,問剛進來的梁九功:“秋暖如何了?還哭著呢?”
梁九功彎腰回到:“現下是不哭了,奴才讓陳四幫她去太醫院領了盒藥膏,她拿著藥膏去了梅園。”
康熙轉頭:“梅園?”
“應當是回侍舍的路上人多,她此刻不想見人,去梅園那條路寂靜無人,便向著那裡去了。”
說完打量了下康熙的神色,笑著道:“秋暖應當是被寵愛著長大的,自小未受過委屈,這猛的挨了一巴掌,委屈便收不住了,哭的停不下來,剛跟奴才說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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