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英想安慰她,卻笨拙的不知如何去說,揭開自己的傷疤給她看,做個對比,不知是否能讓她心裡好受些。
她不喜歡笑,不喜歡說話,站在一旁很容易被人忽視,卻對秋暖很好,每次和絲雨吵架時,她都會側著身擋在秋暖身前,防止絲雨兩人激動時動手傷人。
她希望秋暖聽了心裡的委屈能散去一些,秋暖想到那麼小的月英受這個罪,心裡揪的疼,像是沉重的石頭壓在上麵:“你怎麼會經曆這些?”
過了許久月英才平靜的回道:“我有個繼母,她不喜歡我。”
寥寥數語勾勒著她的人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秋暖未生疑,往她那邊挪了挪,挪到她的被窩中,淚水打濕了月英的肩頭,不知是為自己哭,還是為她哭。
月英側過身拍打著她的後背,這個動作她做的很是生疏,等到身旁的人睡去了,手也未停下,就這樣拍了一夜。
天亮後,秋暖從月英的被窩裡醒來,她睡的沉,此時房間已經沒了人,臉上依舊難受。
咯吱
房門被人推開,月英端著膳食走了進來,正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眸,隻是色彩不如往常明亮了。
秋暖從床上坐了起來,心裡還是心疼她受過的罪,裝作驚喜道:“是給我的嗎?謝謝月英姐姐,我剛好餓了呢!睡過頭了,月英姐姐你對我真好。”
她的話比平日裡多了不少,在外人看來,有些像牽強的證明自己沒事,月英把飯菜放到桌子上,坐了過去按住她的手,掏出幾盒藥膏:“這盒是三阿哥讓人送過來的,這盒是十四阿哥的,這盒是五公主的,這盒是九阿哥的,你看,大家都知道你無辜的。”
幾盒藥膏各不相同,五公主和三阿哥的,和昨日十阿哥拿出的一樣,盒子外麵刷的金粉,一看就知道與平常的不同。
秋暖不知為何,心裡的壓抑散去了一些,真誠的笑了出來,軟糯小聲道:“月英,這世上還是好”
話還未說完,嘴巴就被人捂著,月英輕輕搖了搖頭,靠近她,語氣輕的不能再輕:“無論在何時,說話都要三思。”
秋暖眨眨眼,點點頭,這在皇宮是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隔牆有耳就麻煩了。
見她記住了,月英才放下手,讓她起來吃飯。
秋暖邊吃飯邊說:“月英,你的手好粗糙,像砂礫一樣,剛才你用了力,我都感覺自己的嘴巴像是栽到了沙灘上。”
月英靈巧的揭開她的話:“你還見過沙灘?”
秋暖含糊道:“沒有,就是覺得沙灘應該就是這樣的。”
吃完飯月英把碗筷收拾走,房間又隻剩下秋暖一人,月英關心她,時不時的回來一趟,秋暖也不能去見她那新上任的男朋友。
日頭快要落到西山,外麵風聲嗚咽,秋暖穿的厚厚的走出門。
陳四托冬雪告訴她,約她在東南角的亭子相見,若不是和冬雪確認過,是陳四親口說的,秋暖就要以為這是陰謀了。
冷風見縫插針般的從衣服縫隙中鑽進來,讓她縮了脖子,猜不透陳四找她何事,又為何約在偏僻的亭子見麵。
提著未點燃的燈走著小道,此時還有些亮光,不需要點燈,但這冬天天黑極快,擔心回來時漆黑一片,來時特地帶了盞燈備著。
身後急急忙忙趕來一人,秋暖回頭去看,月英已至跟前。
“剛聽到冬雪說起此事,天晚擔心你害怕,我來陪你一道。”
秋暖挽著她的手腕感動道:“月英你真好。”
倆人說著話,看到亭中的陳四才放下心來。
走上台階,進入亭中,秋暖問:“小陳哥哥,為何約在此處,可是有事?”
陳四指了指石桌上的食盒道:“擔憂你悶在房間心情煩悶,記得之前你說膳房的飯菜清淡無味,喜歡吃重口一些的,我就托人做了幾道。”
他的表情平常,仿佛這是一件多麼尋常不過的事情,秋暖挽著月英,看著桌上的食盒,轉頭對著陳四笑的眉眼彎彎。
心裡像在這寒冬臘月裡喝了一杯暖茶,一直暖到了四肢,這世間有善有惡,她碰到了惡,也遇到了善,這些都是關心她的朋友。
麵露驚喜道:“真的嗎?膳房的飯寡淡的不行,今天終於可以一飽口福了,隻是這裡似乎有些冷,我今日在梅園發現了一個好去處,三麵都是山石,坐在那裡賞梅吃飯肯定很舒心。”
隨後遺憾道:“可惜現在時辰已晚,再過半個時辰就各宮宵禁,不準走動了。”
不經意間,陳四與月英的視線對上,隨後陳四邊提食盒邊道:“我們走快一些,落鎖之前肯定能回來。”
像是參加一場冒險之旅,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亮光浮現,隨後一同朝著那個方向而去,迎著風小跑著往前。
陳四與月英落後了兩步,小聲問:“無事?”
月英肯定道:“無事,她平白受了委屈,皇上也想讓她高興一些,那個亭子實在是冷,怎麼選了這麼一個地方?”
陳四:“梁公公說了她這兩日不用當值,總不能再讓她去試菜,又實在找不到恰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