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1 / 2)

第二十二章

不管成沒成精,裴摯這話說得由衷,當然裴少爺平常胡扯瞎掰時樣子也挺由衷,但這次,由衷之外似乎又有幾分局促。

裴摯說完,胳膊越過白硯的肩背,給了他一個很用力的擁抱,把他勒得肋骨生疼。

白硯身子隻僵了一秒,隨後也伸手抱住青年堅實身軀。他突然有種錯覺,在這一秒,那個從他眼前消失了六年的裴摯,才真正歸來。

裴摯脖子緊貼著他的脖子,脈搏相觸的感覺似乎要把兩個人的血脈融在一起,“哥……”

一聲喟歎,千言萬語似乎點到即止。白硯手在裴摯背上拍了拍。

他沒跟任何人說過,這六年,他最想知道的裴摯的消息,可是,從沒跟任何一個新結識的朋友提到過裴摯,裴摯是他六年裡諱莫如深的禁忌。

不能忘和不能提,也不知道哪一個更悲劇。

他一個小小的動作,裴摯胳膊又收緊了些,和很多年前一樣,裴摯每次擁抱他,總是要把力氣用儘似的,在他背上遊走的手掌活像要透過肌肉血脈,數清楚他的每一根骨頭。

白硯手掌抬起,隨後更用力地落在裴摯寬闊的後背,一下,又一下,泄憤似的。

他們分手前,這小混蛋成天玩些不要命的東西,從來不舍得讓他放心。他一聲滾,小混蛋走得利落。經年不見,小混蛋把自己摔得再也玩不動,終於知道回頭糾纏他了。

白月光,扯淡吧。

哪家的白月光,活出了他這款備胎樣兒。

算了,不管是找他清算也好,認真想要複合也好,小混蛋總算是活著回來了。

他們一起長大,他終究比裴摯年長,算了就這樣吧。

一輛車從一旁嗚鳴著過去,燈光透過前窗掃進駕駛室裡,片刻間照亮在黑暗中擁抱的兩個人。

先放開手的是裴摯。

白硯這才回神,他現在是影帝,跟誰過於親密的接觸都不便被旁人目睹,所以也很快鬆開了胳膊。

兩人各歸各位坐正,裴摯想起什麼又傾身過去替白硯係好安全帶,而後也係好自己的,接著不發一言,隻顧著發動汽車。

說情話的方式或許是受人啟發,可那一句話,每個字都是真的,那就是他不在白硯身邊六年的真實寫照,好像讓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有這個人在,就能證明他們的曾經的日子還沒走遠。

裴摯突然覺得這種悲悲戚戚的情調頂不適合他,以後好日子一大把,他坐這兒不說話,他哥話更少,兩人在一塊兒還繃著傷春悲秋,好像挺二逼。

所以,車駛出會所停車場,他朝他哥瞟了眼,特意精氣神十足地問:“從湖濱路出去,剛好經過你喜歡的那家粥鋪,咱們再去解個饞?”

這他媽說的是句什麼話?他們剛把肚子塞滿,再來一頓,他哥得現吐給他看。

真是又活回去變成了當年那個十八歲的愣小子。

所幸白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靠在副駕座,輪廓優美的下巴端平,說:“不用。”

裴摯點頭,“那行,也不早了,趕緊回家歇著。”

十分鐘後,車駛上湖濱馬路,白硯把窗開了,夜風習習吹進車裡,帶著路邊草木的清香,讓人無比愜意。

裴摯突然聽見他哥說:“最近除了《探玄珠》,還有幾部不錯的電影上映,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他立刻來了精神,看電影?眼下隻能訂到深夜場的票了吧?

“去!乾嘛不去。”他果斷回答。

他哥要跟他看深夜場電影,四舍五入一下,他們又在談戀愛了。

是不是?就問是不是?

說去就去,票是白硯用手機買的。

裴少爺終究深沉不過三秒,見他哥開始選座,特意把車靠路邊停下,湊過去說:“我看看。”

白硯就真給他看了。

深夜場,果然人不多,不過第一排最左和最右的三個座位顯示票已售出。

裴摯趁他哥不備,飛快地伸手選了最後排中間兩個緊挨著的位置,火速點了確定。

白硯不解道:“你乾什麼?”

這還用問?好不容易看個午夜場,裴摯隻想跟他哥挨著,不得離其他人遠點兒?

裴摯揚起一邊唇角,露出一個壞壞的笑。

白硯果斷把手機揣回兜裡,接著“啪”一聲,又拍了下他的額頭,而後恢複端坐的正經倨傲姿態,“開車。”

裴摯說:“你要嫌隔遠看不著,咱們待會兒看著坐。”

白硯眼光斜過來,聲音透出些笑意,“笨!誰看午夜場丟著中間位子不要選第一排?前排那幾個位就是用來占場留排片的,根本不會有人來。”

還有這種操作?

不過,這就是說,瘋狗王子跟白月光將獨霸午夜場、,看看電影談個情說個愛了?

不存在的。

這個世界的多元化,注定物種存在的多元性。

這晚,他們在車裡耗了一個多小時。臨開場,兩人才欣欣然地上影城樓層。

真是情侶約會的節奏,白硯帽子墨鏡加口罩全副武裝,取完票,頂著櫃台服務探尋的眼神,還特意給小狼狗買了大號觀影零食套餐,就像很多年前一樣。

牛高馬大的裴少爺抱著爆米花和飲料,心裡美滋滋的。雖然進去時放映廳沒其他人,他倆還是按票坐在最後一排。

片頭前的廣告過去,裴少爺果斷握住他哥的手,兩隻手十指緊扣地搭在扶手。白硯沒掙,裴少爺心滿意足。

可是,製作方大名和logo剛浮出屏幕,入口處突然晃出個人影。

那是個年輕男人,摸黑尋路,一路上來……

一路上來……到裴摯旁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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