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少年(2 / 2)

裴摯拉開門,示意他上車,白硯一時沒動。

裴摯不明所以:“怎麼,忘東西了?”

白硯弓下身子,一腳跨進去,“沒有。”

車從地庫開出去,裴摯突然笑著問:“你不高興?這車坐得不舒坦?”

白硯語氣要多淡然有多淡然,“沒有,挺好。”

這才剛複合呐,小混蛋就把那輛定情悍馬閒置到一邊了,這種話他會說?剛才他眼睛在地庫掃了一圈也沒見到那輛悍馬,車到底放哪去了,他會問?

這晚,換一種角度看郝鄔,感受果然不一樣。

吃飯時,三人很有默契地沒提任何不高興的事。晚餐接近尾聲,裴摯出去接電話,郝鄔才對白硯說:“今天你氣色看起來比上次好,我上次就想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用把自己憋得太厲害,你行過大善,一定會有福報。”

白硯真不覺得當年為東曉發聲算是行善,那是他應該有的堅持。其實,跟東曉與他的友情無關,就算是看見一個陌生人受難,他也會出來說話,這也是他應該有的堅持。

他慚愧地回答:“我那算什麼行善,到今天都沒能打聽到他的消息。”

郝鄔說:“可要不是有你,他怎麼丟的,那位都不可能知道,我們隻能認為他是真的走失。”

白硯思忖片刻,認真望著郝鄔的眼睛,“宋先生最近怎麼樣?”

郝鄔說:“他一直順風順水,但這兩年也過得焦心,幸虧現在有裴摯。”

漫長的沉默。

郝鄔突然笑了,“裴摯可了不得,他真是丟掉信仰冒過大風險才能回來,你酌情對待他。有些事你們自己交流更好,我隻能說這麼多了。”

白硯沉重地點一下頭:“我知道。”

那些可能有的不堪,他可以等到裴摯願意直說的時候,雖然他已經猜了個大概。

對於裴明遠續弦,裴摯當時怎麼說來著?

“我爸會續弦,以後還會有個自己的孩子,這是他應該有的生活。”

他當時就奇怪,什麼叫自己的孩子?

誰不是裴明遠自己的孩子?

這次去西部,要一直待到冬天,白硯這次回城取了些禦寒的衣物,也囑咐裴摯帶上了毛衣棉襖。

兩個大男人,兩大箱行李。次日中午,飛機降落在西部城市的機場,等著他們的居然是裴摯那輛悍馬。

白硯承認自己有些意外,但他是不會主動出聲的。

換了這輛車,裴摯就不讓司機跟著他們了,自己往駕駛座坐穩,傾身替他係安全帶,“怎麼樣?是不是特驚喜,昨晚你以為我把這車放庫裡落灰去了吧?”

白硯不屑道:“你腦洞挺大。”

不過,還專程把這車從南弄到西北,裴摯也真不怕費事。

車穩穩駛離機場,白硯又說:“就你能折騰。”

裴少爺從來不吝惜表白,“那是,咱們得出門兩個月,我怎麼也得把寶貝帶上,還有,西部荒野,開這車才帶勁兒,你說是吧?”

白硯忍不住嗆,“還西部荒野?你當玩遊戲呐。”

裴摯點頭,特彆認真地說:“對,隔壁就是暮色森林。”

這一說又扯出一樁舊事,白硯高考前特彆放鬆那陣子曾經玩過幾天WOW,他玩的是個人類牧師,小脆皮一個,自己做任務升級。有天晚上,他終於踏上新地圖暮色森林。

遊戲裡,暮色森林沒有白天,配上陰森的音樂,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那是隨便走走都能碰見鬼的地兒,他自己就夠悚然了,結果還遇上一亡靈盜賊,從背後一刀把他給斃了。那地圖的任務,他做了五個夜晚,亡靈盜賊就跟了他五個夜晚。

亡靈挺奇怪,倒也不是見麵就殺他,總是守在他旁邊不遠的地兒,偶爾還幫他打打怪物。隻是,每次等他做完任務要上馬時,就給他一個背刺果斷把他撂倒。

賤不賤,就問你賤不賤,他是個小號,亡靈盜賊是滿級玩家。

遊戲裡陣營不一樣,語言不通,連罵人都不成。

後來有次,白硯跟裴摯一塊兒吃飯,他到得晚,到了地方,剛巧看見裴摯筆電屏幕停留在亡靈盜賊的登錄畫麵。

賤不賤,就問你賤不賤?白硯當時就給了裴摯一頓打。

現在想起這事兒,他還氣不打一處來,拿起隨身帶的頸枕就朝裴摯砸過去,“怎麼就那麼壞。”

裴摯嗬嗬笑,“我還不是想招你注意。我那id就是真名的拚音,你五天都沒發現,我能有轍?”

當時的懷少年還挺難過的好嗎?都拚音了,他哥還沒想到是他。

白硯說:“就一個P開頭的字母名,開頭還大寫,滿地圖都是這種名,我還特意拚著讀一下?”

劇組到西部取的是邊塞風光的景,因此,車沒進城市,而是直接去了偏遠的縣區。

他們下午才到劇組駐地,放眼望去,遼闊蒼穹下莽莽黃土荒原,近處草木凋敝,果然有些古戰場的意思。

白硯一到,先去跟導演招呼。裴摯守在車邊等。

這邊有大動靜,自然有人圍著看熱鬨,圍觀的大都是附近的村民,也沒惡意,大概隻是聽說這兒要拍戲,能看到明星,就來了。

其中有一老鄉身子越過劇組拉的線不住朝前探,一雙眼睛精光四放,直直朝帳篷那邊瞅著。

裴摯忍不住問:“看什麼呢?”

老鄉說:“額瞧瞧裴硯。”

劇組有這樣一號人?

老鄉又說:“影帝。”

這不就是他哥嗎?不是,連名都記不對還敢來追星?

裴摯不高興地糾正:“影帝叫白硯。”

老鄉更激動了,“莫擦,求似裴硯。”

沒錯,就是裴硯?

有意思了,裴摯發現了點什麼,攤開掌心在手上寫了個白字,“這字念什麼?”

老鄉很乾脆,“裴!”

裴摯大樂,攬住老鄉的肩膀,“走,影帝要出來了,我帶你見見他。”

裴少爺要帶個人進去,自然沒人攔著。

於是,這倆迷弟晃到了白硯麵前,白硯這會兒剛把下幾場戲的分鏡圖拿到手。

老鄉見到白硯,很激動,激動地表達了自己對偶像的愛戴,白硯一點架子都沒有,老鄉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接著,到了裴摯上場的時候,裴摯說:“你再叫聲白硯哥的名字。”

老鄉說:“裴硯。”

裴摯對白硯擠眉弄眼,看看,多牛掰的方言,知道咱們是一家,還給你冠了夫姓。

白硯對這兒的方言心裡有數,隨便拿了張A4白紙,問老鄉:“怎麼用本地話說這個?”

老鄉非常乾脆:“裴摯!”

好的,同歸於儘,打平了。

白硯和白紙,真的很像親兄弟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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