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1 / 2)

第21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05

◎男女主的鵲橋塌了◎

"佳時!"

那道聲音的主人見於佳時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連忙又喊了一聲。

這一聲就不複剛才的那般溫柔和婉,反而隱隱顯露出焦急和嚴厲。

柳蘇彤三兩步踏入電梯,正好看見於佳時轉過身來, 二人四目相對。

於佳時衣著得體整齊,麵容還是那樣柔美驚豔,明明未施粉黛,卻已勝過一切精心設計的妝造。

她此刻穿著一套設計簡單大方卻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連衣長裙,鵝黃色的裙子更襯得她膚色白皙,明快鮮活。

柳蘇彤忽然想到一個化妝師私下裡對於佳時的評價:"她就站在那裡, 你就覺得春天降臨。她的美是鮮明的、有生命力的。"

生命力?

柳蘇彤痛恨這種生機。

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光站在那裡就被說什麼生命力?憑什麼自己如此努力還是被生活一次次擊敗。

自己曾經也有那樣茁壯鮮活的心和誌氣, 但所有人都嘲諷自己的天真, 棄之而去!

從那時之後, 她越是看到於佳時這樣美好純潔的花朵, 就越想掐爛她們,踩到肮臟的泥裡去。

於佳時這樣蠢笨單純的家夥, 就算自己不破壞,也早晚會被這個大染缸侵蝕;

如其那樣,還不如變成自己的跳板。

但柳蘇彤想不通,她怎麼會突然消失?

她明明被自己在水裡下了很重的藥物,而且看上去已經就要發作了。

結果她現在好好的站在這裡,自己呢?

本來說好的"禮物"丟了,她左找右找找不到, 還要擔心著這個蠢貨直接報警,那就不好收場了。

她沒辦法, 隻能自己穿著浴袍去給王旌賠罪, 結果被那個變態導演狠狠用玩具折磨了一整晚, 還要羞辱她, 說對著她實在提不起來興趣,用於佳時把她貶的一點魅力都沒有。

"佳時~"柳蘇彤很好的斂藏住眼底的嫉妒和恨意,親親熱熱挽住於佳時的手臂,心裡又立馬暗恨了一下她細膩光滑的肌膚。

"你昨天怎麼突然不見了呀?我很擔心你呢,找你找了好久"

柳蘇彤試探她:"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小春在一旁大聲吐槽:【我呸!你裝什麼裝!垃圾袋都沒你能裝,發生了什麼你還不清楚?】

於佳時想了想,以她現在的實力和人脈,和女主撕破臉沒有好處。

而且柳蘇彤隻敢和自己玩陰的。在片場一起當小演員的時候就故意接近自己,大費周章博取她的信任和共情後。

下個藥獻人也不明著來,而是哄騙她來酒店參加朋友劇組的慶功宴、往白開水裡加料。

這樣看來,女主角現在還沒有進化到以後那樣,心安理得毫不掩飾的當一名惡役。

而且於佳時總覺得,像柳蘇彤這種不做無用功的人,接近自己也不單單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畢竟娛樂圈的美人真的不算少,要不然自己也不會混到現在還在當群演,或者小成本電影的小配角。

她可不可以認為,自己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潛質或者價值?

既然柳蘇彤自己都還在裝不知情,那她也沒必要戳穿,演個傻白甜總好過被心機深重的黑蓮花提防。

於佳時微笑回應她:"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應該被下藥了。"

柳蘇彤睜大眼睛,她倒沒想到這蠢女人居然這麼坦白沒防備心,會給自己說這些。

早知道她就錄個音了!

於佳時繼續撲閃著盈光閃閃的大眼,像一隻小白兔一樣拉住柳蘇彤的衣角。

她壓低聲音:"彤彤姐,我懷疑昨天咱們在酒店吃的那些東西裡,有人放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說著說著還睫毛顫動,臉頰通紅:"就是、就是那種讓人吃了以後很熱的藥。"

"啊?"柳蘇彤見她完全沒懷疑自己,心裡鬆了口氣。

她眉毛倒豎,假裝憂心忡忡地問她:"那你怎麼不來找我呢?我就在房間裡呀!"

"你最後怎麼辦的?去哪兒了?"

她看上去沒離開酒店,還換了衣服。

昨天柳蘇彤去找她的時候,她經紀人也在到處旁敲側擊她的行蹤。

所以於佳時到底跑哪兒去了?

柳蘇彤暗暗打量她,心裡終於浮起一絲快意。

給她藥的人說那藥效很猛的,不注射鎮靜劑或解藥之類的東西,根本撐不下去。

所以,於佳時看上去再怎麼平安無事,一定還不是被哪個男人遇上糟蹋了,說不定還是她主動撲上去的。

【滾!少來打聽我家小時的事!】

【還找你!找了你就是被送到那個變態床上!】

小春在一旁被柳蘇彤明晃晃的套話和眼裡藏都藏不住了的幸災樂禍惡心到了,用力咆哮。

於佳時也有點無語,知道柳蘇彤演技一般,上輩子那個獲獎的角色也是後台水出來的,何況那個角色還是男主角為她量身打造的"真性情惡女"。

但這也太藏不住事了吧?眼睛裡的怨毒和得意都要溢出來了。

她隨口編了個理由:"我當時太慌張了,在房間裡沒看到你就直接衝出門去了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藥,後來幸好沒走多遠就遇上了來找我的洛姐。她請人來給我打了一針後我就睡著了。"

"我剛醒沒多久,正要去停車場找她呢。"

撒謊!

柳蘇彤狐疑地盯著她,明明自己去找她的時候還遇上了慌慌張張的洛姐。

不過,她的隱瞞更加能說明,確實發生過什麼說不出口的事情。

柳蘇彤心情又明媚起來。

隻是不知道是誰了,她想,最好是個肥頭大耳的中老年油膩男子,還是很沒本事的那種,彆讓這傻白甜撞什麼狗屎運遇到個資方大佬。

昨晚酒店裡大佬雲集,萬一於佳時因為她的藥入了誰的眼誰的房,那她可要好好謝謝自己。

電梯在負二層停下,於佳時問她:"你怎麼回去呀?"

柳蘇彤沒有簽經紀人,自己也沒有車,經常蹭於佳時的車坐。

她知道於佳時隻是隨口一問,但總是聽著不舒服,感覺自己被暗諷沒車也沒人來接。

真是搞笑!她也不看看自己,一個十八線小演員,不是當沒幾個鏡頭的炮灰就是在爛片裡打醬油,還好意思簽公司?

雖然是個家庭小作坊式開著玩玩的小公司,但柳蘇彤就是不爽。

尤其那個洛姐,彆以為她不知道,對方經常在於佳時麵前說自己的壞話,讓她少接觸自己。

就於佳時這個豬腦子,自己能把她引薦給王導,她隻要乖乖的,那還不是一條好出路?

她不就是想火,想拍戲嗎?王導的資源可是好得不得了的。

柳蘇彤撩了一下頭發,剛要回答於佳時,忽然看到麵前正亮起車燈的黑色豪車。

她看清車牌號後,心裡十分激動,故作淡定地對於佳時展顏一笑:"啊,我啊,我有人接~"

她搖曳著身子走到豪車的後座窗前,整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輕敲兩下車窗。

車窗內毫無動靜。

"誰呀?這麼不給麵子。"於佳時問小春。

看柳蘇彤剛才自信的模樣,也不像是不熟悉的人啊。

【還能是誰呀?淩鄴唄。】

小春頗有些幸災樂禍。

【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啦。】

哦。

那個男主啊。

於佳時心裡剛剛因為柳蘇彤被拒之窗外,而對對方產生的那一點認同感瞬間消失殆儘。

要說這男主,也是個奇葩。

彆人都喜歡什麼真善美,最起碼也是有愛心呀、可愛呀、有趣呀……什麼的。

淩鄴不是。

他原先是萬花叢中過,花花都沾身。身為資方的大佬,各路美女往他身上爬,而他照單全收,劇情寫他流連□□,但從不走心。

而柳蘇彤則是他的例外。她一開始也隻不過是他的短擇床伴之一,後來卻成為了他的妻子,他所謂的"靈魂伴侶"。

說起來,男主對女主第一次產生不一樣的情愫,還要多虧了她於佳時——

劇情裡,淩鄴目睹了柳蘇彤把於佳時設計送給王旌、拿到資源後成功走紅的全部經過,覺得她這個妖豔壞女人和以往那些隻會裝善良的好女孩不一樣,讓他特彆心動。

畢竟淩鄴自己當年遇到資金危機時,也是把傳聞裡與他關係甚好的繼姐強行嫁給了一個快入土的老變態,才轉危為安。

可能這就是人渣間的臭味相投吧。

【這下他倒是對柳蘇彤沒興趣了。】

那可不,於佳時這座男女主的鵲橋都塌了。

小春露出無語的表情:【淩鄴早就發現柳蘇彤在和王旌搭線,他在那兒樂的看戲,原以為柳蘇彤會成功的,結果她倒把自己賠進去了。】

【他知道之後,還嘲諷了一句蠢貨。】

但柳蘇彤並不知道淩鄴態度的轉變。

她隻記得自己和這個顯貴的男人度過過幾個愉快的夜晚,他明明對自己也很滿意的。

雖然他身邊女人很多,她在裡麵並不突出,也還沒撈到什麼貨真價實的好處,可坐個車起碼還是沒問題的呀?

這男的發什麼神經?這就膩了?

她又敲了兩下窗戶,車窗終於緩緩降下。

柳蘇彤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原本清純素麗的臉此刻有一種反差的美感,這可是她苦苦練習了很久的表情,原本打算過陣子再用的。

淩鄴果然對她視線都柔和了幾分,她就知道他好這口。

他想,雖然是個愚蠢的女人,但好在皮相還說得過去,再玩一玩也不是不行。

玩膩了丟掉的時候直接用她和王旌那檔子事擋一擋,連分手費都不用給了。

他忽然感到興致缺缺,目光移開,倒是看到了好戲看夠了正要離開的於佳時。

柳蘇彤順著他明顯被驚豔了一下的目光看過去,雙眼死死盯著於佳時轉身走遠的背影,嫉恨到快要冒火。

又是於佳時!

她和那個死渣男前男友還在一起的時候,那人就明裡暗裡誇過於佳時好看;自己對著這邊嚴加防守,結果對方居然劈腿了自己之前的閨蜜!

她忽然想到,萬一昨天於佳時被自己下藥之後,遇到的是淩鄴

柳蘇彤心突然很慌,按照淩鄴這種泰迪屬性,路過的小白兔他不吃才叫見鬼;再加上於佳時的外形條件,他肯定會被她迷好一陣子。

她立馬回頭去看淩鄴的表情,卻見他已淡淡收回目光,神色不顯半分興味,也不好奇。

難道淩鄴不喜歡這款?

不,淩鄴就是個種馬,隻要是個美女都來者不拒。對於佳時反常,恰恰說明她對他來說可能是不一樣的。

柳蘇彤恨得牙癢癢,她不會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

淩鄴瞥了她一眼:"還不上?"

"上~"她不敢遲疑,立馬露出一個清純羞澀的笑臉接話。

不行,她還是得再找機會和於佳時確認一下。

淩鄴是她目前能夠到的最優選,隻要能牢牢抓住他,她就絕不可能放手。

如果淩鄴真的對於佳時感了興趣,她也樂意把小白兔牽線給他,淩鄴能給自己的"獎勵",或許比王旌的還要好呢。

【📢作者有話說】

柳蘇彤:平等地恨所有人

第22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06

◎他最好恨她◎

*

"洛姐~"

於佳時小跑著上了熟悉的小轎車, 坐進副駕駛衝駕駛位上的乾練女人撒嬌。

洛姐名叫洛湄,正是白爽先前推給於佳時的那個小經紀公司的員工。

說是員工,其實是老板娘。

她的愛人和她都是當地的收租大戶, 閒的沒事乾開了個玩票性質的演藝公司,簽了兩三個不溫不火的漂亮妹妹,這其中就有於佳時。

公司規模很小,從上到下加起來不超過十人,全部是女性。

她們沒什麼大能力,也不要求什麼業績, 平時就幫著給這幾個小妹妹把把關, 防止她們被騙。

洛湄的愛人是個多愁善感、心地善良的貼心姐姐, 但洛湄不是。

她明快利落, 看人犀利, 說起話來也單刀直入:"少來這套。"

"我早就和你說了,那柳蘇彤就不是個好人, 你倒好,還把她當你的好姐妹,差點就"

她柳眉緊皺,心裡憋火。

早知道柳蘇彤不懷好意,原本想著勸說不成就隨她搶走一個角色、給這小姑娘上堂識人課得了,誰曾想這廝能壞成這樣!

自己在收到於佳時發來的那條短信的時候,又氣又急, 還有滿滿的自責。

她和愛人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所以把公司裡的妹妹們也都是當半個自家孩子看待。雖說她並不是情感豐富的人, 但誰能眼看著自家好姑娘被人這樣欺負?

於佳時不知道, 她的母親曾私下裡找到過自己, 又是送禮又是好言好語請求自己對她孩子多多看護。

這要是出了什麼事, 自己怎麼氣憤惋惜都是旁的,那位媽媽該有多麼難受啊?

還好,於佳時在信息裡說自己剛出門就遇到了熟人,被順手救助了,看她的樣子也不似有事,洛湄也沒打算多問。

隻要沒事就好。

"我知道了,洛姐。"於佳時感受到她嚴厲語氣裡的關懷和在乎,心裡暖暖的。

"你說的沒錯,我之前做錯了。我以後會遠離她的。"

洛湄歎了口氣,還是揉了揉她圓圓的後腦勺:"你知道就好。"

"你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她,明白了嗎?

就算你有什麼問題,那也就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彆人。"

"嗯。"於佳時輕輕點頭。

"你要和家裡說一下這事嗎?"

洛湄忽然問她。

她想了想,還是勸道:"你媽媽可能不會經常聯係你,但我能看出來,她其實真的很關心你的一切,尤其是安全。"

於佳時沉默了半晌,然後搖了搖頭。

她看向窗外。夏花絢爛,汽車快速駛過,遠處飛花如瀑。

媽媽關心自己,愛自己,她一直都知道。

她唯一親近的親人就隻有媽媽,當然也愛她,掛心她。

但她們都不是能坦誠說愛的人,甚至因為常年的不見麵,連親密的時光都很少存在。

媽媽有自己的事業,她也有未完成的遙遠夢想。

她現在的選擇已經與媽媽的期望背道而馳很久了;

她想讓媽媽重新因為自己而驕傲,帶著真正屬於於佳時的榮光去見她,聽她再誇一誇自己。

於佳時說:"洛姐,幫我去接洽幾個小網綜好嗎?我有一點想法。"

她不能再被動的被推著前行了。

這個賽道走的艱難,她想嘗試一下另辟蹊徑。

隻要能被更多人看到,就總有更多的機會。

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成為舞台中心的人,為所有人矚目,那麼那個人就算再如何不想見到自己,也總會在日常生活裡看見她的身影。

她其實從來都沒有真的相信,他會喜歡她。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

現在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他麵子,他又本性清傲,還能有什麼未來?

那麼他最好恨她,但又看著她如影隨形。

恨會比愛更長久,葉羽琅,我不用擔心有絕期。

*

"老師。"

葉羽琅一身正裝,不疾不徐走到一位被眾人包圍的白發老先生身旁。

老先生正是他的導師,名叫烏翃笙,是一名年過花甲依然精神抖擻、奮鬥在學術前沿的院士。

葉羽琅的爺爺和烏先生是當年一起出國留洋的同學,葉羽琅從小就是跟著這幫物理係的老頭子們長大的。他如今的成就和自身的高智商密不可分,也少不了這些老教授們的熏陶。

烏先生看了他一眼:"來了?"

他朝周圍的人揮手示意了一下,和葉羽琅一前一後往會議廳裡走。

"昨晚你怎麼沒來?這麼怕我又給你介紹小姑娘?"

烏老先生平時業餘愛好不多,當媒人算一個,用現在的流行語來說就是"嗑cp",還是拉郎配那種。

他不就是上次聚餐給他牽了幾條紅線嘛,瞧瞧這小心眼,這次吃飯直接說有私事不來了。

一個平時隻知道單位家裡兩點一線的寡和尚,他能有什麼私事?

再說,那幾條紅線,他不也沒瞧上嗎?人小姑娘們都不介意,他難道還避諱這個?

昨天海市這邊分院的老搭檔還說,想介紹自家孫女和葉羽琅交個朋友,看來也彆了,他就不該操心這木頭,就該讓他單一輩子!

"不是。"葉羽琅實話實說,"遇見了一個舊識。"

"哦。"烏老假裝無意問著,"男的女的啊?"

他倒沒抱什麼希望。孩子從小看到大,就沒見過什麼和異性親密關係的苗頭,所有的聯係都僅限於學術交流或禮儀寒暄,再往上就沒有了。

"女的。"

烏老先生的cp雷達滴滴作響。

葉羽琅卻閉口不談了。

烏老先生從上到下掃視他:按照這人的那鬼性子,遇到舊識頂破天就是禮貌問候幾句,然後去做自己的事。

能讓他遇到之後把聚餐推掉,人也蒸發一樣不知所蹤的

他自認眼神很好,忽然發現了異常:"你手上那根平安繩呢?"

葉羽琅下意識抬了一下左手手腕,立刻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那不是平安繩。"他說。

"哦,我看你一直戴著那玩意兒,又是紅繩子上綁幾個小珠珠,還以為是保平安的呢。"

他倒沒把"平安繩"和"舊識"聯係到一起,也沒有注意到葉羽琅偷偷摸了摸西裝褲口袋的小動作。

那是一條頭繩。

他這五年來,的確一直戴著,不曾取下。

隻是不想讓於佳時看見,這才摘下放到口袋裡。看她的樣子,一開始他戴著的時候她也沒有發現。

五年前的那一晚,她躺在他懷裡,二人短暫的休息。

她忽然舉起白皙纖細的手腕,向他小聲嘟囔:"葉羽琅,我的頭繩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

她離開酒吧前頭繩還在手上,一定是他們動作太激烈,在街上一路顛三倒四胡亂親親的時候掉哪兒了。

"我很喜歡那個設計的。"她很難得地衝他撒嬌:"都怪你。"

葉羽琅輕哼一聲,伸手和她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拿過手機。

"還能買到嗎?再給你買個一樣的。"

"買一樣的多沒意思,換個顏色吧。"

她之前那個是粉色,現在想試試彆的。

於佳時接過手機,很快找到了網店,又陷入糾結。

"紅色和寶藍色,選哪個呢?"

葉羽琅把手機接過來,兩個都買了,然後親了親她:"不用選。"

他的思維很直接,喜歡就都買,換著用,不必做選擇題。

不過最後,頭繩到貨了,她卻避著他不知所蹤。

兩個盒子是分開包裝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想法,把其中一個盒子交給白爽轉達,自己留下另一個。

或許這樣,就能麻痹自己,和她尚有所關聯。

烏老看他一副心不在焉還十分落寞的樣子,還擔心是不是這小孩把那根寶貝繩子搞丟了,在那兒暗自鬱悶,想著說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清清嗓子和他閒聊:"哎對了,海市這邊不是有那個全國最大的影視城嗎?好多人都在這兒拍戲。"

"有個電影團隊在拍一部軟科幻,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我們最近在這邊參加研討會,硬是軟磨硬泡請咱們的人去幾個給他們指導,哎喲

你彆說,雖然咱所平時不整這些,但那導演實在是臉厚膽子大,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就讓小孫帶著那幾個剛來的學生去幫著看看。"

小孫就是昨天在電梯門口給葉羽琅遞資料的那個研究助理。

雖然他隻是讓這幾個人去,但烏老先生不得不承認,他很欣賞那個年輕的導演,小夥子不是專業搞科研的,不過聽他要做的那些東西還挺有想法。

而且人嘛,就是要臉皮厚點,不怕碰南牆才能成事兒。

葉羽琅神色淡淡:"嗯,挺好。"

"那導演挺有意思,跑過來套近乎,一會兒說自己祖上和我是老鄉,還都去美國留過學,也不知道誰放他混進這邊的研究所的

一會兒又說他們的女主演是咱們大學的,我就問他,那你咋不請你這女主演給你做技術指導呢?哈哈哈"

葉羽琅眼睛飛快眨動了兩下,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他麵色不改,依然清雋出塵,看上去高貴無所求,眼神卻飄了兩下。

"老師,光讓小孫和幾個學生去指導會不會不太好?"

他一本正經地分析:"畢竟是代表所裡去指導,他們沒有經驗,可能指導不到位。"

"那不然呢,你去哇?"烏老擺了擺手。

他還不了解他?說是不染凡塵,實際上就是一個字:懶。他最討厭麻煩的瑣事,懶得關注,懶得參與,懶得為旁的事和人費心神。

再說,就是個小成本的軟科幻文藝片,又不是什麼需要大製作大世界觀的史詩巨著,能需要多麼高深的指導?

要不是看這導演有點兒意思,小孫本人又剛好有興趣,他都懶得讓他們去幫忙。

葉羽琅心裡的鐘擺在左右搖動。

分彆前於佳時決絕的話依然回蕩在耳邊:

"我要是沒中藥,要是還清醒著,絕對不會來打擾你"

"逃不逃得出來,都和你無關。"

"你沒有身份和立場關心我的事情。"

左右他們又沒關係,她也不需要自己的關心;

自己從小就順風順水,沒受過什麼挫折和冷眼,走到哪裡不說眾星捧月,也起碼是人見人誇。

他隻是不在乎那些虛名浮利和鮮花掌聲,又不是瞎了,自然知道自己的超群。相反,正是因為超然人外、擁簇者太多,所以骨子裡才如此清高自傲,畢竟他有資本傲氣。

人生中所有釘子,全是在於佳時一個人身上碰的。偏偏自己還每每趕著往上湊。

她憑什麼?

他在她心裡,到底算個什麼?

管那是不是於佳時要拍的戲,她乾什麼都和自己沒關係。

他在心裡默默下了決定,但嘴上更快一步。

"可以。"

葉羽琅即答。

烏老聞言古怪的瞥了他一眼。

合著這小子,對所裡的集體榮譽這麼看重?

他還小瞧他了。了不得了不得。

"你想去就去,也好。"烏老點了兩下頭。

影視城裡漂亮姑娘該多吧,他去轉兩圈,沒準兒就開竅了呢?

會議廳門外有一株梔子。夏花粲然,明明隻有短暫的絢爛,卻香氣撲鼻,濃豔得令人無法忽視,久久沉溺其中,直到夏天結束仍不可釋懷。

一如葉羽琅心裡,那個無法躍過的夏日,無法結束的夏夜大雨。

第23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07

◎繩結相連,你我糾纏◎

*

於佳時的綜藝賽道開辟得並不順利。

雖然是網絡綜藝, 但她挑選的幾個都是優質或者比較熱門的,儘管隻是自薦去當助手或者關卡嘉賓,她這種籍籍無名的小藝人仍不會是節目組的優選。

每次發出自薦的郵件或短訊, 然後等待結果的過程都很煎熬。甚至當拿起手機親眼看到被拒絕的回複後,心情都更加輕鬆。

她這幾年雖然時運不濟,不是這個項目黃了就是那個角色換人,偏偏有一種對演戲的敬仰,不情願過多在網絡平台或綜藝節目中拋頭露麵。

於佳時堅定的認為,過多的參與公眾節目會讓演員喪失神秘感與可塑性。因為觀眾看一個人平常的模樣, 尤其是搞笑、搞怪的模樣看的多了, 難免思維固化的代入之後這個人所飾演的角色。

她現在也沒有能力拍著胸脯保證, 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演技好到足以打破觀眾先入為主的濾鏡, 完全沉浸於角色本身, 很好的將二者區分開來。

可她現在甚至都沒有一部像樣的戲拍。

不算為了討生計去當的龍套,她上一個有幾句台詞的邊緣小角色還是在五個月前。

手頭上隻有一部小成本的電影, 已經臨近殺青,還剩一些補充世界觀的內容。

這一部倒是她人生中第一個女主角,劇本和導演她也很欣賞。

但於佳時分明記得,上一世直到自己死前,這部電影——她唯一的希望也毫無水花,一丁點也沒有。

她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已經臨近十點。過兩天就要複工進組,她得去敷個麵膜早點休息。

這時, 洛姐的電話忽然打來。

"喂, 小時, 你還沒睡吧?"

"快了。"於佳時走進衛生間, 在大大小小整齊擺放的收納盒裡翻著裝麵膜的那個。

"怎麼了,洛姐?"

"沒睡就好!"洛姐風風火火地說,"那個現在很火的偵探節目,當助理的那個人生病了,節目組給我打電話讓你過去!"

"什麼時候!"於佳時驚喜的聲音輕顫。她放下手裡的睡眠款,轉拿了一片"前男友麵膜"。

"明天一早。現在隻有淩晨的機票,我這就去接你,等我哈!"

*

偵探綜藝的助理,其實就是節目組為了降低難度、幫助嘉賓而請來的一些名校學生。

他們請的基本上都是男生,所以於佳時本科雖然是頂尖學府,但也沒有被立馬錄用。

原本這一季的偵探綜藝是在幾個月後才播出,可它原本去接檔的節目裡,某個固定嘉賓在圈裡犯了點事被軟封殺了,這才把偵探綜藝調檔,如今是邊拍邊播的狀態。

也正因此節目組才著急錄製,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助理人選,立馬想到給於佳時打電話救急,還暗示會放大她的高光鏡頭。

這對她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這一期的錄製地點在京市的某個私人美術館。於佳時仔細閱讀著節目組提供的信息,給保潔公司打了個電話,準備先收拾收拾很久沒有人入住過的家裡,晚上回去住。

直到她進到美術館開始錄製節目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還有個老熟人。

柳蘇彤一襲紅裙,像隻惡鬼一樣被吊在天上。

於佳時忽然想到四個字。

陰魂不散。

她和mc們合力把紅衣女子從節目組設計的繩索機關上救下,發現她"尚有一息"。

柳蘇彤卻忽然睜大眼睛,恐怖誇張的妝造讓她顯得麵目猙獰,慘敗的臉上,紅唇咧出詭異的笑。她猛地伸出手,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掐住於佳時的脖頸。

其實節目組給她的劇情裡,是讓她掐任意一個嘉賓的脖子,雖然也沒有直言偵探助理除外,但節目的npc一直都是和mc互動,助理是在劇情之外的輔助。

但柳蘇彤就是下意識掐了於佳時。

柳蘇彤最近隱隱有被淩鄴嫌棄冷淡的趨勢,急得焦頭爛額,又太想出人頭地,於是到處點頭哈腰,好不容易才擠掉原來偵探綜藝的某固定群演,演了個帶戲份的npc。

於佳時不過是仗著自己的學曆罷了,居然這麼好運氣,叫她當了個偵探助理!

她不是最低調、最不願意拿自己的學曆出來賣弄了嗎?雖然要柳蘇彤來說這很愚蠢,有這種學曆還不拿出來立人設或者吸粉,給她都是浪費,還不如給自己!

於佳時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小春就氣得受不了了,它電了一下柳蘇彤,偽裝成靜電的模樣,讓她猛的掙開。

小春現在剛脫離天道,實力還不穩,不能乾些破壞物理規則的事情,但區區小電流還是沒有問題的。

與此同時,一雙手扶住於佳時,恰似無痕地將於佳時和柳蘇彤分隔開。

手的主人是偵探綜藝的mc之首賀雯,也是製作平台的綜藝一姐,錄製節目多年,什麼人都見過,自然一眼就看出來柳蘇彤的來者不善。

因為是解密推理的節目,所以在場的其餘mc都隻有記錄個人劇情線的劇本,隻有她為了控場,知道節目組的部分"驚嚇"流程。

柳蘇彤的劇本她也是知道的,甚至怕這個新來的演員拿捏不好力道傷到嘉賓,賀雯自己站到了離她最近、也是她最好下手的地方。

沒想到柳蘇彤直直掐住好不容易找來救場的助理,還用那麼大力。不僅如此,賀雯清晰的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怨毒。

她並不覺得柳蘇彤的戲有這麼好——而且怨毒也得對著凶手吧?對偵探助理這麼凶狠是什麼路數。

賀雯雖然是綜藝常青樹,也是公認的好脾氣圓場王,但她一向看不慣公報私仇。

她看著自己身前的於佳時,小姑娘雪白的脖子被掐出一道鮮明的紅痕,格外刺目。

她護在於佳時身前,拋了個梗暖場,問完柳蘇彤的劇情就給導演使了個眼色讓對方下去了。

於佳時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橫豎有小春在,自己隻是肌膚敏感了一點,倒是不難受。

她還立馬從柳蘇彤給的訊息中串聯起剛剛某個嘉賓提到的關鍵線索,大膽推理出了正確的方向。

賀雯回想起一開始解密繩索機關時於佳時同樣優異的表現,聰穎靈活,卻又娓娓道來,不顯得賣弄或搶風頭。

她滿意又喜歡,拍拍於佳時的肩膀,真誠稱讚了幾句。

"對了,剛剛那個紅衣服的npc,你們認識?"

錄製休息的時候,賀雯給於佳時遞了一瓶水,隨口問道。

於佳時大眼睛一眨,決定給柳蘇彤上個眼藥。

她溫溫軟軟地開口:"認識呀,之前我們在劇組一起做群演,彤彤姐可熱心了。"

賀雯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那邊柳蘇彤換好衣服,本來想等於佳時這邊結束後問問她見沒見過淩鄴。

她還在揣測著是不是淩鄴對於佳時食髓知味,所以才冷淡自己。

結果她突然被導演叫過去,七拐八彎說了一大堆,最後被掃地出門,說他們考慮良久,還是覺得用原來的老演員好。

柳蘇彤不敢多說什麼,隻能陪著笑臉在心裡罵人,人也不等了,轉身離開。

哼,她一定會大紅大紫,讓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都後悔死!

她掏出手機,翻到自己和王旌的聊天記錄。

這個變態,還對於佳時念念不忘呢。

"於佳時"

王旌之前提的那個角色,她勢在必得。

*

結束錄製已經是深夜。

於佳時滿身疲憊的回到好久不見的家,草草洗漱後撲到床上。

白色床單剛剛被保潔換過,有一股淡淡的皂香。

以前,爸爸還在家裡的時候,家務都是他做,洗過的被子也有一股皂香味。

後來媽媽和爸爸離婚,她跟著媽媽,很少見到他,隻會在手機上互相問候。

有次她成績接連退步——應該是高二升高三的時候,正是關鍵的時期,她卻偶然被星探發掘,抽出課餘時間客串了一部電影。

媽媽當時在國外出差,班主任打給她,她又打給自己,語氣焦急而嚴肅,讓許久不見媽媽、滿心歡喜打算和她傾訴家常的於佳時陷入沉默。

掛斷電話後,她偷偷哭了一場,鼓足了全部勇氣去爸爸的單位找他。

然後她就看到,爸爸牽著一個女人的手,很幸福的笑著。

他路過她,沒有認出來。

她聽見爸爸熟悉的聲線漸行漸遠:"走,去接你女兒放學!"

"什麼嘛!"女人挽著他,笑靨如花,"那也是你女兒,好不好。"

於佳時早就聽說爸爸再婚了,那個阿姨帶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兒,他們很恩愛。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去找過爸爸,也沒有再打電話。

她也沒有接受電影導演的再度邀約,而是把首映的票根和一家三口的合照收到一個鐵盒子裡,逼著自己努力學習。

她從那時開始就知道,自己從來不是想象中那個厲害的人。她必須很專注才可能做好一件事,可是在清楚意識到自己的熱愛之後,又無法再轉頭投入彆的事情。

所以她一度割裂揪扯,兩邊都做不好,兩邊都在逃。

於佳時爬起身來,下床走向按不同種類整齊排列著各種雜誌書籍的書櫃,掃了一眼一半都是影視理論和演藝技巧的書,蹲下身翻出最下層的鐵盒。

全家福合照上的三張笑臉映入眼簾,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個淺淺的笑。

票根褪色了,黑色印刷字已經看不太清,隻剩下淺淺的斑駁灰色短線。

鐵盒裡還有一樣東西。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來,是一條寶藍色的頭繩,上麵串著瑪瑙一樣亮亮的小珠子。

白爽說,這是葉羽琅給她的。

她記得這個。

小春是個急性子,藏不住話:【你還記得吧?就當時買了兩個頭繩,一藍一紅,葉羽琅自己留著那個紅的,給你了這條。】

【一人一個哦!】

它一臉姨母笑地衝她說:【他這幾年就沒摘下來過!天天戴!】

於佳時回想了一下:"啊?"

上次她見他的時候,他手腕上空空的。

小春了然於胸:【那晚你睡過去後他不是還醒著,幫你前後收拾嘛?就是那個時候摘下來了。】

【恐怕是怕你看到吧?死要麵子唄。】

於佳時抿了一下嘴。

好像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又像斷了墨的筆,無話可說。

他還戴著,可她不敢戴。

她捧著頭繩如同捧著一件標本。

*

葉羽琅進到海市研究所提供的臨時辦公室時,莫名感到手腕上頭繩的存在感。

他走進去,一進門大會議桌前圍著的一群人安靜了一瞬,熱情地向他問好:"晚上好葉老師!我們剛開完一個小組會,吃夜宵呢,來點兒?"

"不用,謝謝。"葉羽琅禮貌頷首,徑直走向工位,"和m國的線上研討會提前了,43分鐘後3號會議廳。"

"嗷!"有個正吃著漢堡的男生怪叫一聲,"那還得吃快點。"

他又說:"葉老師葉老師,我們邊吃邊聊天不會打擾您吧?"

"不會。"葉羽琅已經坐下打開電腦,隨手點開一篇一百多頁的英文文獻。

小孫就坐在那個男生旁邊,敲了他一下腦袋。

開玩笑,葉神是個什麼人?鬨中取靜都是小case,他能一邊給自己講清楚一個複雜的理論,一邊手上動作不停完成實驗;還能一邊健身一邊讀paper,同時戴著耳機聽歌。

小孫真想把這人腦子挖出來看看,裡麵同時運行著幾個軌道,但他沒那個膽子。

男生沒心沒肺,戳了一下旁邊的人:"來,接著理論啊,你們真的不覺得那種天馬行空的解釋很有趣嗎?"

葉羽琅來之前他們就在討論這個話題,說的是前不久學術界研究的量子糾纏,在網絡上不知為何也刮起一陣風。許多人用它來解釋愛情:

"兩個原本沒有任何關係的量子,莫名的產生各種牽絆糾纏在一起,而處於糾纏狀態的這兩個量子,不管相距多遠,都會存在一種無視空間的關聯,即''鬼魅般的超距作用''。

對其中一個粒子進行測量,相隔數光年距離的另外一個粒子瞬間就會發生對應的坍塌變化。世界的最小組成單元,永遠都是成對出現"

"多像兩個相愛的人,多浪漫啊!"男生捏緊漢堡,"這遙遠的相似性!"

"滾啊!"他對麵穿著格子襯衫的男子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出去彆說你是我們所裡的啊!量子力學是描述研究微觀粒子間相互作用的學科,用微觀解釋宏觀就算了,解釋物理之外的什麼狗屁愛情,你戀愛腦啊?"

漢堡男不服氣:"什麼叫狗屁愛情?你有本事彆談!"

"我還真不打算談。"格子男得意的笑,"最煩什麼都往情情愛愛上套,還有人拿這個說到什麼''平行世界也有人愛你'',根本就是蹭熱度。"

"和前幾年那個潮汐貝殼偽科學差不多,大眾又不懂這些,能通過嚴肅的知識發散浪漫當然樂於傳播。"一旁戴著金邊眼鏡的端莊女生慢條斯理地擦了一下嘴唇,理性評價。

"不過,發散思維太多,也會背離本來的物理意義。"

漢堡男點頭:"這倒是。不過本來也沒必要要求不研究這些的普通群眾有多嚴肅科學,人就是接地氣,圖一樂。"

"而且也不是完全不可以通俗解釋吧?"他舉例,"就比如,把一對耳環分給世界上兩個女生"

"男生也可以戴耳環。"那個女生說,"而且我好像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但耳環不分左右。"

"那就高跟鞋。把一雙高跟鞋隨機分彆郵寄給世界兩頭的兩個人,在任何一個人打開之前,都是薛定諤的,沒人知道誰左誰右;

但隻要一個人打開盒子,確認是左腳,另一個鞋子的狀態就從不確定立馬變成唯一確認的右腳。"

葉羽琅將他們的討論當做背景音,行雲流水地時不時敲擊鍵盤,分屏做著標記。

他忽然聯想到那晚下單的頭繩。

他一開始拿到的時候,也隻是分開包裝的兩個盒子,上麵可能有標記顏色,但他沒細看。

兩條成對的頭繩拆分開來,又被兩人賦予確認的色彩,在相隔很遠的人山人海裡穿行,卻始終因纏繞的繩結相連。

儘管她嘴上拒絕了他,他仍然想要和她相連。

葉羽琅目光和手上滾動的光標不停,思維發散,忽然理解了烏老先生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物理學和藝術、哲學都是緊密相連的,你永遠能在科學嚴謹的定理中找到生命與愛的意義。

他想到讀過的一本書:

"數十億個不連續的點狀變量被化約成了我們日常生活經驗中少量連續的、確定的變量。用我們的尺度去觀察世界,就像從月球上觀察波濤洶湧的大洋,它就像是靜止的玻璃珠的平靜表麵。"

一切都像是靜止,卻無時無刻不在流動。

他們是裹挾其中的兩個微粒,或許,也在洪流之中注定被彼此看見,彼此牽絆。

不遠處依然傳來格子男的吐槽:"哦對了,還有個搞笑的,有人用量子糾纏去解釋單戀,說隻要你夠喜歡,對方也一定會被你感動吸引,和你''糾糾纏纏''。

拉倒吧!量子糾纏的前提是同源,不是誰都能和誰糾纏。

不然那麼多粉絲追星,明星和他們全糾纏,那不得累死啊"

葉羽琅上下滑動了兩下頁麵,麵無表情的關掉文獻,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日期。

6月25日。

就算是單相思吧,他想。

他思戀她,思之如狂。

於佳時,明天見。

【📢作者有話說】

*

“潮汐貝殼實驗”說的是一位生物學家將康奈提格的牡蠣帶到芝加哥的地下室,觀察到原本依舊按照康奈提格潮水漲落作息起居的牡蠣,高潮期發生了改變。

他推測牡蠣感知到了芝加哥的氣壓,從而推演出這裡的潮汐節律,而芝加哥沒有海,是牡蠣帶來了海。

這個浪漫的結論曾廣為流傳,不過其實實驗設計並不合理,結論可信度很低。

*

葉羽琅讀的那本書應該是卡洛·羅弗利的《量子物理如何改變世界》。

第24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08

◎他覺得她很勇敢◎

*

6月26日, 宜複工。

電影的導演名叫符嘉與,回國前據說在好萊塢待過一陣子,學習了那邊的創作和拍攝體係, 對劇組工作實行企業化管理。

國內的劇組基本上都是日夜顛倒,24小時都可能上工,有的連假都不放。他們這個組不一樣,早九晚五,準時上下工,前幾天端午節還放假, 並且沒調休。

於佳時剛下清晨的飛機, 還有點犯困, 從包裡掏出一顆薄荷糖含在嘴裡提神醒腦。

洛姐今天有事, 她打了個車往拍攝場地趕, 翻看著久違的劇本。

劇本被她用不同顏色的筆和便簽紙標記的密密麻麻,做滿了功課和筆記, 看上去翻了很多遍。

這部電影的編劇、導演和製片都是同一人,這是一部完全符嘉與風格的作品:奇幻、狂想、抽象、文藝,天馬行空的科學幻想和中式近現代詩結合,有種紮根現實卻又飄搖在空的荒誕美感。

許多電影會犯的一個問題就是,想要表達的太多,雜糅在一起,讓人不知所雲;符嘉與則走向了極端, 他的劇情比那些電影更為發散,乍一看是這個點說上幾段, 那個點又拍幾分鐘, 但組合在一起, 卻奇妙的不覺冗雜, 就像一首拚貼詩歌。

於佳時不是具有創作力的人,她是實感型,比起虛無縹緲的藝術感覺,更傾向於邏輯現實的思維方式。

但她很欣賞符嘉與。如果說葉羽琅是智商上的、科研領域內的天才,那符嘉與就是藝術表達和感性意識的天才。

他們認識之前,符嘉與剛剛回國,整天在影視城裡亂逛。

有天他路過洛姐的車,瞄到副駕駛上的於佳時,頓時驚問天人,一邊用英文大聲喊著"等等,繆斯小姐!",一邊在後麵狂追已經被洛姐趕緊開出一段距離的車。

那天以後,他天天在洛姐的車旁蹲她們,一逮著她就熱忱介紹自己的劇本和構想,以及對她的外形進行至高無上的肯定。

用他的話來說,於佳時就是他心中一直潦草勾勒出的那個繆斯女神,有朝一日忽然降臨在眼前,激發他無限的創作靈感。

尤其是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像棕黃色泛著淡淡橘光的瑪瑙石。

他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一定要做他電影的女主角。

洛姐覺得這人在畫餅,說不定是什麼傳銷組織,總之不靠譜;但被他的厚臉皮煩到忍無可忍後,在於佳時的勸說下和她一起看了劇本,又聊了聊對電影的想法,這才大為改觀。

小春也看劇本看得入迷:【這寫得還可以啊,怎麼上輩子就那麼撲了?】

它檢索著信息庫,忽然大吃一驚:【啊!不是撲街,是壓根就沒上映!】

怎麼會?

雖說劇情裡她還剩幾場戲沒拍就被下藥了,但自己明明還是堅持去拍完了餘下的戲份。

她那時正被王旌用照片和視頻威脅半囚禁,為了外出拍戲還被他動過拳頭。

她最終自殺於年前的冬天。她記得,原先預計上映的時間應該在那以前。

於佳時挑了挑眉,示意它接著查。

小春遺憾道:【我這邊沒有權限。我隻是你的炮灰係統,目前看不到你死以後,主線之外的世界線呀。】

【或許我可以試著用現有的數據推演,但工程量太大了,需要用很久】

於佳時摸摸它:"那就算啦,到時候我去多觀望一下。"也可能隻是遇到什麼事推遲上映而已。

【怎麼聽起來這麼不靠譜哇,這個電影。】小春嘟嘟囔囔。

【要不要趕緊先看看下一部?前幾天來找你那個電影聽起來就不錯呀。】

小春說的是一部青春校園電影,甜寵風格,邀請她出演男二號的白月光前女友。

它最喜歡看甜寵劇情嗑cp啦!

結果小時姐姐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嚶。

"那部的開拍時間和現在這部有重合呀。"於佳時給它解釋,"不能軋戲哦。"

【哼,這部電影都這樣了,能不能上映都是問題,再說聽說業內都沒人看好這個新人導演。】小春小聲說。

它怕姐姐因為這部電影,錯失一個好的機會。

那個校園甜寵的劇本裡,白月光前女友可是有兩大段台詞呢,說的話比於佳時之前所有角色的詞加起來還多!

"我看好。"於佳時繼續看劇本,勾起一個笑。

她不知道為什麼所謂的主流專業人士會放話不看好符嘉與,但她想相信自己的眼光。

車輛在片場周邊停下,於佳時向司機道謝後下車,一關門就看見不遠處矗立的龐然大物。

隻見那廢銅爛鐵拚接而成、長得像太空艙一樣的古怪物體裡忽然跳出來一個人,隨著他跳下的動作,艙身還搖搖欲散架地抖了三抖。

符嘉與長著一張韓係花美男範兒的臉,栗色頭發微卷,但疏於打理,看上去像放到剛炸過爆米花的微波爐裡加工過一樣。

他穿著簡單的背帶褲背靠破舊艙體,上身的白t染上暗黃和墨綠色的汙漬,圓臉也不知道蹭上了哪個角落的灰塵,臟兮兮的,深邃歐式大雙下的狗狗眼卻閃閃發亮。

符嘉與高興地朝於佳時揮手,手上還沾著汽油一樣的不明物體。

"Hey,what''s up Jath!"

"快來看我的新朋友!"

小春說:【我知道那些人為什麼不看好他了。】

他看上去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

馬路上,一輛白色的大巴車向著影視城方向前行。

小孫此刻正坐在他敬仰的葉神身邊,時不時偷瞟一眼對方精致整齊的儀表。

先不說葉老師怎麼會一起跟來,他這一看就精心打理過的三七分發型就夠讓小孫吃驚的了。

難道葉老師覺得他們此行代表著所裡的顏麵?那也沒必要哇,畢竟他平時順毛的時候就夠驚豔眾人的了。

葉羽琅今天起得很早,他動手能力很強,自己學著做了個發型,仔細修剪了才剪過不久的指甲,換上於佳時曾無意提過的最愛的白襯衫配黑褲子,還噴了微量木質東方調的男香。

不過他猶豫良久,依然把頭繩放進口袋。

路麵並不平坦。他在微微搖晃的大巴車上端正坐著,將身旁小孫的強烈震驚視線當作空氣,眼睛一動不動瀏覽著劇本,手中的紙握得很緊。

他有些緊張,從昨晚開始就是。

一想到要來見她,就從心底裡生出期待。

昨天辦公室裡激烈討論的那些人來了一半,這時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期待即將接觸的新奇劇組體驗。

有人突然問:"聽說女主角是t大的,是朱緣姐的學妹呢,姐你認得她嗎?"

戴金邊眼鏡,端正清和的知性女生,也就是他口中的朱緣搖了搖頭:"不認得。"

"聽烏院說是電機的吧?"

"t大電機跑去當明星哇,6。"

"不會是找不著工作吧,哈哈。"

"他們專業還愁找不找工作啊?"

"可能是因為娛樂圈的錢好賺,我要長得好看我也去,有錢不賺是"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

"彆瞎想了。"有個女生假裝給了身旁不著調幻想自己成為頂流賺大錢的男生一拳。

朱緣坐在他們前麵,也轉過身讚同點頭:"人家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實在好奇,見到了就去問問本人嘛。"

一個悲傷的聲音響起:"我也想啊!我還沒見過明星真人呢,她等下應該會在吧?"

"我昨天搜了她微博,沒發幾條,但是看上去巨漂亮。"

"給我看看,我沒下微博啊。"

"等一下,好像找不著了"

"哎,葉老師也是t大的,誰去問問葉老師認不認識啊?"

後排不知誰說的這話,說完整個車都變得靜悄悄的,鴉雀無聲。

誰敢啊。

雖然平時都在一起研究,葉老師人也儒雅溫和,但就是自帶一股天才的冷傲氣場。

明明過去搭話請教總能被溫聲詳解,卻總感覺不敢輕易靠近。

更何況他的履曆和成果在所裡也是拔尖的。這一個車裡就隻坐著他和朱緣兩個研究員,其餘人都是助理或者學生,問個問題還好,問私交,算了。

"小葉和我都是理科,那個女生是工科的,應當不認識吧?"

見周圍氣氛沉默,朱緣微笑著說。

她是葉羽琅的直係學姐,也是烏老先生的學生。

她知道葉羽琅性子清傲淡然,不喜無用社交,和彆的係的學生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交集,更勿論去做演員的小學妹了。

而且,她偷偷看了一眼前排葉羽琅的座位。

她喜歡他很久了,從見到有這麼一位溫雅周正的天才學弟開始就喜歡。她知道他無心情愛,一直默默在他身邊很近的位置駐足。

朱緣不是瞧不起演員,隻是潛意識裡就覺得他們的人生軌跡應該不會有重疊。以她的判斷,兩條平行直線,葉羽琅一定不會拐彎。

昨天穿格子襯衫的男生今天換了件不同顏色的格子,也在其中。

他看完於佳時微博裡的照片,驚為天人:"我突然墜入愛河了。"

"你昨天還說不戀愛,說愛情都是狗屁!"有人笑話他。

"人家妹妹長得這麼好看,要說也不會看上你啊!"

"再說了。"一個人小聲吐槽,忽然隱隱透露出不忿,"他們那些明星賺的可多了,比咱們研究學術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能瞧得上麼。"

他說:"咱們累死累活,有的組研究經費都批不下來;戲子一笑天下聞,笑一下就財源滾滾啊。"

格子男說:"那是頭部,於佳時還不至於吧?她粉絲才這麼點。"

葉羽琅聽到身後傳來的"於佳時"三個字,這才從緊張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很難得的做不到一心兩用,或許所有有關於佳時的事,他的腦海裡都隻能有且僅有她,自然也就錯過了後排眾人對她的若乾討論。

他聽著二人討論猜測於佳時的收入,皺了皺眉回頭說:"這與你們無關。"

有人正好插了一句話:"反正肯定比她正常上班賺的多吧,誰一會兒問問去?"

葉羽琅出言製止:"當麵詢問收入不是禮貌的行為,希望大家代表所裡,做好我們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

見他們都點頭,他才回過身去。

他關心她,也關注過演員的收入,在網上搜索大量的資料。

據業內人士透露,網傳天價收入的明星,加起來也不過0.5%,剩下99.5%的演員收入則比眾人想象中的要低很多,可能還麵臨著無良的壓榨,早晚不休隨時出工,最慘的情況,幾個月隻能拿幾千塊錢。

而於佳時顯然不是前者。

他那時才驚訝地知道,於佳時是做了怎樣的決定,毅然決然地追求夢想。

就像剛才那個學生說的,人們都覺得她可能會比老老實實念書進單位待遇好;而了解實情的人,則大都覺得她天真又瘋狂,或許還會作為告誡後輩的叛逆反麵教材。

她之前身邊的人有的進了體製內,端著鐵飯碗享福;有的去大型私企衝一把,年薪數百萬甚至千萬;有的繼續研究學術,衣食無憂未來可期。

他向白爽打聽過她的生活,白爽因為工作原因全世界到處飛,也不大清楚,但倒是和他吐槽過有幾個於佳時以前的同學在聚會裡嘲笑她——不和他們一樣走正確的路子,異想天開進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還在演龍套。

葉羽琅依然羨慕她對夢想的堅定,又多了擔憂與悲傷。

他希望她的演員夢會很好地實現,且深信不疑。

在此之前,他換位思考,下意識不希望彆人在她麵前討論薪資待遇這些現實問題。

葉羽琅突然發現,於佳時也是很傲的。

因為傲,所以不甘於一條世俗之路;因為傲,所以明明知道未來可能的動蕩和落差,還是義無反顧。

於佳時說,她總是在逃;他卻覺得,她很勇敢。

格子男還是很鬱悶,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歎氣,小聲叨叨:"唉,也是,而且像她這種美女在娛樂圈,身邊也肯定都是美男,我這種,唉,唉!"

"不過你彆說,你還真彆說。"有個人在符嘉與去騷擾烏老時剛好在場。

他說:"這個劇組的導演就蠻帥的,而且好像才剛成年,小奶狗?是這麼個說法吧總之,我要是女的就去追他!"

符嘉與雖平日裡不著調,破破爛爛不愛收拾,但去見烏老還是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妥妥一有夢有思想的帥氣小少年。

"你說他倆會不會"

"不會吧?"

"一會兒看看唄,吃瓜吃瓜。"

葉羽琅自動過濾掉這些流言蜚語,他驕傲清高,並沒有把傳說中的帥導演放在心上。

車子正好到達目的地。

一行人依序下車,在場務的熱情接待下走進片場。

於佳時剛剛拒絕了符嘉與讓她也上去看看的提議,符嘉與不明所以,還一個勁兒的盛情相邀。

於佳時看著他的臟臉,樂了。她從包裡取出一包濕紙巾,遞給符嘉與,指了指艙身的玻璃窗示意他擦擦臉。

符嘉與湊過去一照,才看清自己的臉上的灰泥和塵土。

玻璃窗是老舊的黃色,破破爛爛,照的不太清楚。他用紙擦了兩下,把臉湊近於佳時問:"還有麼?還有麼?"

於佳時退後一步:"好多了。"

符嘉與對她這個回答不太滿意,繼續湊上前去:"你看仔細點啊,一會兒有科學院的指導老師們要來,我總不能黑著臉吧。"

小春吐槽他:【大哥,您何止是黑著臉啊,看看您的衣服吧。】

於佳時聽到"科學院"三個字,微微晃神,一時沒注意到此刻二人離得很近,從遠處看上去姿態曖昧,像符嘉與與她麵貼麵親密交談。

場務走到他們身邊,咳了兩聲。

二人同時回過頭,於佳時正好撞入一雙溫和無波、清淩得瞧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眸,與場務身後的葉羽琅四目相對。

第25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09

◎你好,於小姐◎

場務介紹道:"符導, 佳時,這是科學院派來指導的老師們。"

符嘉與一看來了這麼多人,高興了:"你們好你們好!"

他沒注意到在場某兩個人之間沉默的氣場, 一隻手拍了拍於佳時的肩:"介紹一下,我叫符嘉與,是這部片子的導演,各位叫我嘉與就行,或者Cyril。

這位美麗的小姐~就是我的女主角,Jath, 於佳時。"

於佳時慌亂地將視線從葉羽琅身上移開, 看著與他並肩而立的朱緣以及身後諸人, 禮貌微笑:"你們好。"

葉羽琅同樣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 向符嘉與頷首:"你好, 我是葉羽琅,烏教授的學生。"

他頓了頓, 轉向於佳時,也彬彬有禮淡然道:“你好,於小姐。”

“你好。”於佳時假裝淡定,強迫自己重新看他的眼睛,“葉老師。”

葉羽琅緊接著對來人簡單做了介紹,符嘉與笑逐顏開:"太好了,請幫我感謝烏老師, 也謝謝你們能來!"

他親自領著他們去早早就收拾好的休息室,準備和他們先交流一下目前的相關疑點。

有些涉及專業性的複雜科學問題, 他怕拍的不準確。

於佳時還要去化妝, 和他們兵分兩路。

她剛才太緊張了, 既不明白為什麼葉羽琅會出現, 又害怕他會在眾人麵前和自己相認。

可他沒有。甚至在最初偶然地對視和禮節性問好之後,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他在大部隊的最前端轉身離去,變成一行人中距她最遠的位置,身邊還站著和他同樣耀眼優秀的優雅女生。

於佳時拒絕去想看上去如此般配的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願意問小春。

她隻是假裝不在乎的隨口提到:"他今天也沒有戴頭繩啊。"

小春給了她寬慰的答案:【在他口袋裡。】

於佳時為自己油然而生的滿足感感到羞恥。

她又喃喃:"我記得上一次,來指導的隊伍裡沒有他。"

她不敢自戀到以為他是為自己而來的,畢竟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參演了什麼作品。

小春草草看了一下前後經過,和她說:【葉羽琅這幾天本來是和所裡一起來這邊開交流會順便研討東西的,他們所好多人都在,所以符嘉與就不知從哪得到消息去找他們指導嘛,這你也知道,兩次都來人了;

不過這次你不是在酒店把他攔住了嗎?你走之後,他去見他老師,結果魂不守舍的,老人家就和他閒聊說到這個,估計是讓他過來散散心?】

竟然是這樣。

於佳時輕怔,想到了蝴蝶效應。

其實還想到了另一個詞。

緣分。糾纏不休的緣分。

*

"其實我在想,這個武器能不能用什麼裝置統一引爆?"

符嘉與談起劇情來就滔滔不絕,提問如連環炮,已經拉著葉羽琅他們問了一個小時。

"我之前看過一部科幻小說,武器是要一個一個手動開啟,但那個是好多年以前的了。"他充滿期待地說,"要是可以按一個按鈕就同時開啟,拍出來多酷啊!"

"這個不行。"葉羽琅回答他。

小孫剛剛得知符嘉與和自己一樣都留美而歸,還都在LA,此時已經勾肩搭背。

他拍了拍符嘉與耷拉下去的沮喪腦袋,接著葉羽琅的話解釋:"你這個武器設定是靠特殊的內部反應引爆,得按規定的步驟來。

這種武器都要破譯密碼,這個過程就要花大量時間,隻能手動控製,配合引爆時間達到級聯反應。"

"級聯反應就是"

門外傳來敲響聲,工作人員喊符導:"導兒,於老師她們妝剛化好,景也布置完了,馬上就能拍。"

"來了來了!"

符嘉與站起來,又看了一眼眾人。

"對了,能不能請哪位老師和我一起去片場看著?這場戲要拍失重,還有太空和地球來回穿梭的那種感覺,得在旁邊幫忙看看動作對不對。"

學生們去指導美術組或檢閱已經拍完的片子了,此時屋裡隻有小孫、朱緣和葉羽琅三個學者在。

小孫剛想說自己去,朱緣和葉羽琅就異口同聲開口:"我去吧。"

朱緣說完就愣了,她看了一眼麵色平靜的葉羽琅,麵上有些發紅。

她其實就是怕小孫走後,自己和葉羽琅獨處會害羞尷尬,這才搶著要去。

符嘉與心大,注意不到什麼,隻是說:"去一個老師就行了,現在太陽有點大,屋裡還有空調吹。"

葉羽琅頷首,站起來對朱緣和小孫說:"我去就好。"

二人離開後,休息室裡的一個工作人員看著朱緣的紅臉逗她:"你們這位葉老師對你可真體貼,有沒有什麼情況呀?"

"啊?"朱緣用手當作扇子扇了扇臉,"什麼?"

"你看,太陽這麼大,不就是怕你曬著了,最後才搶著出去的嘛~"

這個工作人員是個愛八卦的,進娛樂圈就是為了吃瓜,看到朱緣臉紅了,當下就嗑起cp。

小孫開著玩笑給害羞的朱緣解圍:"你怎麼不說葉老師是體貼我呢?

葉老師人美心善,照顧全所的人好不好。"

朱緣也點頭。

但她還是隱隱猜測起來:葉羽琅不問世事,為什麼這次會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劇組指導?又為什麼會主動頂著烈日出去指導?

小孫此刻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早兩年就聽說烏老有撮合朱緣和葉羽琅的打算,後來好像是雙方都沒同意,也不了了之;

朱緣和葉羽琅這次都突然加入指導的隊伍,他原本還以為有什麼瓜,以為是朱緣感興趣,葉羽琅緊隨其後;一打聽才知道是反過來。

朱緣是為了葉羽琅來,那葉羽琅呢?

葉神平時連講座都能推則推,能不接的活就不接。

他想到葉羽琅精心做過的發型,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小孫站起來:"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

他可太好奇了。

*

於佳時此刻正滿頭大汗,被威亞吊在空中。

她恨不得自己再吊得高點,最好遠離地平線,高得隻剩下空中一個小點,彆讓地上的人看到她此刻的窘狀。

她熱愛演戲,全身心投入角色,也不在乎扮演時的容貌,比起自身的美麗或潔淨,還原和真實才是最重要的。

但這不代表她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又累又熱、畫著肮臟妝容的狼狽模樣被葉羽琅圍觀。

她對小春說:"誰來救救我吧。"

小春憐愛地看著她:【其實還好啦。】

嗯,真的還好。

也就是臟一點、邋遢一點、淩亂一點。

它又看向符嘉與旁邊認真注視攝影機屏的葉羽琅,清風朗月,衣冠楚楚,一身白襯衫乾淨清爽。

炎日之下,他白皙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神明在其上灑落陽光。

"沒問題。"葉羽琅仔細檢查影相後,對符嘉與點頭。

符嘉與卻擰著眉毛搖了搖頭:"不行,太醜了。"

他朝空中的於佳時喊:"嘿 Jath!你動作再舒展點,把表情放一放,彆收著!"

哪醜了?

在葉羽琅眼裡,於佳時怎麼樣都好看。

她吊在空中,背後是燦爛的太陽,一向柔順的淺棕色發絲淩亂纏繞,整個人逆光飄行。

空氣中的灰粒隨她的動作飛舞,閃爍著黃金般的微光。

葉羽琅冷冷瞥了還在嘟嘟囔囔講表情的符嘉與一眼,又想到這是於佳時的同事,而且拍出來效果好對她也好,終究沒有開口勸說。

他擔憂地看著於佳時,這已經是第五條了。

符嘉與和於佳時都精益求精,哪怕是烈日當空,也絲毫不會放鬆要求,哪怕是她的臉已經曬得通紅。

符嘉與倒很滿意,畢竟這樣拍出來更真實。

小孫突然出現在葉羽琅身後,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葉老師,來,喝口水解解暑。"

"謝謝。"

葉羽琅伸手接過,擰開瓶蓋又轉回去,沒有立馬喝。

小孫好奇的問他:"葉老師,我問您個事兒啊。"

於佳時又開始準備做動作了,葉羽琅全神貫注看著她,聽不到小孫的話。

小孫說:"葉老師,葉老師?"

他注意到葉羽琅專心致誌的眼神,看了看空中的於佳時,心裡隱隱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女主角和葉老師都是t大;

葉老師主動要來劇組,還做發型;

葉老師盯著女主角看,平時多軌處理事宜的大腦變成單軌,連他講話都聽不到

他大腦正飛速運轉,忽然聽到葉羽琅說:"你幫忙看著,我有點事離開一下。"

說完就步履匆匆地走了。

小孫看了看他迅速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還在空中吊著、開始拍近景鏡頭的於佳時,迷茫的眨了兩下眼睛。

好吧,他就不該多想。

沒看兩人剛見麵打招呼那不熟的稱呼,也不像認識的樣子。

葉老師這樣的人,可能命裡就沒那根情絲。

過了一會,於佳時這條終於過了。

她被護著降下,腳踏上地麵的時候還晃了晃。

小孫剛想上去關心一下這位敬業的漂亮妹妹,就看到葉羽琅提著一袋東西回來,直直的朝於佳時那邊走。

於佳時此刻喉嚨深處有種異物頂塞的感覺,她捂住嘴壓下不舒服的感覺,一邊用手擦著汗一邊深呼吸。

眼前遞來一張濕紙巾,她有點暈暈的,沒看清是誰也說不出話,接過紙擦拭令人難受的汗。

冰冰的濕紙巾讓她感覺好了不少,那隻手又遞來一小瓶藿香正氣水,她想也沒想就拿過來喝。

吸了一口才反應過來,嘴巴裡都是衝鼻的苦味。於佳時猛的吐了吐舌頭,但是身體好多了。

她看向那隻手的主人,感激地微笑:"多謝"

"你。"

於佳時呆滯地看著葉羽琅,微笑戛然而止,有些尷尬和慌亂。

葉羽琅早就料到了一般,沒說什麼,但是手又伸過來。

他攤開掌心,上麵有一顆奶糖。

【📢作者有話說】

做了兩夜,但不太熟

*小孫離真相隻差一步*

第26章 美貌群演x清傲研究員 10

◎進與退◎

符嘉與剛滿意的回看完一遍影像, 這時也走過來,看見那顆奶糖吹了個口哨:"給Jath的慰問品?"

"不過好可惜,她這人嘴挑的很, 隻吃薄荷糖。"

他隨口一說,葉羽琅卻心底微沉。

他隻聽那晚喝酒時白爽說她不愛吃苦。解暑的藥難以下咽,就想著買顆糖。

但他隻知道她喝咖啡愛加奶,想來或許不排斥,於是就買了奶糖。

葉羽琅不得不承認,他不夠了解她, 遠遠不夠, 甚至比不上她的同事。

他剛想收回手, 於佳時就急忙把糖拿走, 好像生怕他不給。

"沒有。"於佳時迅速拆開包裝一口吃下。

奶糖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開, 衝淡了藥物的苦味。

符嘉與白了她一眼:"裝,你就接著在外人麵前裝!"

"上次好心給你帶我去意國旅遊時買的蜂蜜糖, 你說什麼?"

"''謝謝你,但我隻喜歡吃薄荷味的糖~''"

符嘉與嘟起嘴,陰陽怪氣的學她。

"我哪裡有這個語氣講話的?"於佳時氣笑了,小聲辯駁。

葉羽琅被"外人"兩個字刺激到了,此刻也不願看到二人相互拌嘴。

他伸手接過場務遞來的遮陽傘,給於佳時打著:"外麵太熱,先去室內休息一下吧。"

"啊對對, 上午沒戲了,你去哪涼快著等中午飯就行。"符嘉與雙手插兜往機器那邊走, 還不忘回頭說一句:"下午接著拍啊, 那場詞多, 你多順順!"

於佳時點點頭, 跟在葉羽琅身邊慢慢往自己的化妝間走。

"喜歡薄荷糖?"

葉羽琅問她。

於佳時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嗯。"

葉羽琅點頭:"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麼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能什麼都知道。於佳時在心裡想。

明明不遠的一段路,卻感覺走了很久很久,尷尬無言的氛圍比炎熱的天氣更讓人煎熬。

終於走到化妝間門口,葉羽琅收起傘,突然低下頭對她說:"上次在酒店,我的語氣不好,我向你道歉。"

於佳時震驚到停下腳步,葉羽琅低頭認真的看著她,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們並不熟悉,現在也沒有什麼關係。

我也知道,你兩次遇見我時的情況都很不好,或許,你對我也有陰影,對嗎?"

於佳時下意識搖頭。

不是的,不是那樣。

而且他不需要向她道歉。

主動索取的人是她,事後逃脫的人還是她。他的語氣,也沒有很不好。

於佳時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實該說道歉的是我。"

"我我就是沒辦法麵對你。"

"嗯,我知道。"

於佳時又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最近參加了一些綜藝,等通告費結清了就可以把衣服和早點錢還給你。"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