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土,黑蛇營地,魯伯特診所。
“所以,變得更差了?”
從醫生手裡接過遞來的檢查報告,林語低頭平靜的翻閱著。
“你自己不是都已經會看了嗎。”
隻是簡單穿了個敞開的白大褂、胡須與頭發皆是潦草無比的魯伯特醫生遞完報告後就隨意的在辦公桌前坐下。
“很顯然,我更希望聽到一個好消息。”
林語將檢查報告隨手扔到桌上,看著魯伯特的眼睛,道:“還有多久時間?”
“差不多一個月吧,或者更少。”
魯伯特醫生並不畏懼對視,眸底反而帶著分譏諷。
隻能說,這並不像一場醫生與患者之間的會麵。
“彆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都是陰溝裡的人渣,咱們誰也不比誰高貴。”
林語淡淡的說著,又追問:“我訂的藥呢?能緩解多少?”
“藥你暫時就彆想了。”
魯伯特聳聳肩,譏諷的笑容不再掩飾:“你預支了部分貨款,現在卻遲遲不交貨,所以按上麵的意思,留個保險,暫時將藥扣了,什麼時候交貨什麼時候給你。”
“那是我自己拿錢買的!”
林語雙掌拍案,撐著桌沿,俯身前傾,逼視著魯伯特。
“預支的錢。”
魯伯特笑眯眯的與林語對視。
林語深吸了口氣,緩緩重新坐下,冷冷道:“離交貨明明還有一周,我可沒違約。”
“這你和我說可沒用,上麵的意思。”
魯伯特隻是聳肩。
“那把我的藥保管好,下星期我來取。”
多說無益,林語便也沒了再糾纏的意思,拿起體檢報告,轉身離開診所。
“記得按時交貨,不然,吞了上麵的錢,你活不到病死的那一天。”
臨出門,身後還傳來一句冰冷的提醒,又或者說……威脅。
林語步伐微頓,沒有回話,也沒再停留,徑直出了診所大門。
剛出來,還算清新的空氣就被汙濁的臭氣所取代。
荒土,這是城中居民對一切城外不宜居土地的稱謂。
重度環境汙染,汙濁的空氣,洞穿雲層的紫外線、甚至是輻射,再加上未被及時剿滅的流竄次元獸,無一不在印證著它的惡劣。
但正如無論如何繁華的時代都免不了貧民與落後地區,城外這惡劣的荒土,反而成了許多在城中活不下去之人的樂園。
高度發達的科技,高度智能化,再加上資本政體,生活在城中,沒錢就隻能餓死。
反倒是在這城外,至少能想方設法混上一口吃的。
於是乎,貧民,黑戶,逃跑或流放的罪犯建立起聚集地。
滋生的黑幫一邊榨取油水,一邊充當著管理者的角色,維持著基本的秩序。
再就是看到這片落後又空白,充斥著種種商機的新市場,從而被吸引來的投機者。
——正如曾經在地球,那些前往非洲等落後地區的經商者。
當然,也不止是經商者。
比如林語,他就不是。
“果然,這些家夥靠不住。”
站定在街頭,林語並未介意這早已習慣的汙濁空氣,隻是揉了揉因故作冷漠而略有僵硬的麵龐。
他是林語,但其實也不是林語,而是一覺醒來,莫名頂替了對方意識的存在。
這裡也不是地球,而是藍星,一個科技高度發達,但整個社會卻已經有些畸形的世界。
當然,老實說,城內的情況他其實並不是很清楚。
因為他的身份是荒土遺民,出生就是在城市之外的荒土。
就如那些逃離和流放的罪犯,沒有戶籍與身份晶片,他根本就進不了城。
甚至隻要一靠近,就會被本是用來防範次元獸的城防炮炸成齏粉。
並且很不幸,又或者說罪有應得,這具身體還患上了嚴重的星穹病。
由於長期呼吸汙濁空氣,加上紫外線暴曬、低濃度輻射影響等種種因素,星穹病這種以發病死亡後渾身遍布光斑而得名的疾病應運而生,荒土居民或多或少都有一點。
輕度不致命,大多數人都是硬頂著,基本也已經習慣了與其為伴。
可一旦病情惡化,那就會器官逐漸衰竭,必死無疑。
城內倒是有藥物能緩解,甚至聽說能治愈。
但對於大多數沒有身份晶片的荒土居民而言,他們往往都沒有錢,更沒渠道去獲取。
一旦惡化,那就隻能坦然的接受死亡。
“林大哥,衣服已經洗好了,飯也快好了……”
林語回到家,一個瘦弱的清麗少女就迎了上來。
她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伱……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