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聽音,許顯純當即就明白了王承恩話裡的意思,趕緊起身,對著王承恩拱手道:“公公教訓的是,許某失言了。”
王承恩斜了他一眼,笑容滿麵道:“許僉事言重了。”
說完後,他又轉頭看向孫繩武,神情鄭重道:“孫同知,張家的事有許僉事在,咱家倒是不擔心,糧食的事你還得多多操心。”
“眼下洪承疇還需忙著平亂,延安府就托付於你了。”
孫繩武拱手道:“公公放心就是,那些黑心商人運到延安府的糧食,都已經被下官運到了府倉,各縣也都正在全力賑災,定不會讓延安局勢繼續惡化。”
王承恩微微頷首,端起茶盞。
孫繩武會意,起身恭敬道:“公公,那下官就不多叨擾了。”
“孫同知慢走。”
等孫繩武走後,王承恩轉頭看向許顯純,沉聲道:“許僉事,張家在山陝根基甚大,即使在朝中那也是門生遍地,你在陝西可得小心行事。”
許顯純的臉上露出一絲狠厲之色,語氣堅決道:“公公,許某這次來陝西,帶了三千校尉,還有各地的錦衣衛百戶所配合,無非就是殺個人頭滾滾罷了。”
王承恩對許顯純的表態很是滿意。
身為廠衛,如果連為皇爺揮刀的勇氣都沒有,那要你何用?
“這次也是借著張建和張輦之事,咱家才想快刀斬亂麻,你不妨就以此為憑,打開一個缺口。”Xιèωèи.CoM
許顯純獰笑道:“公公放心,莫說是有證據,就是沒有證據,許某也能把張家連鍋端了。”
蒲州張家,那是整個大明都數的著的豪門大戶。
如果錦衣衛可以通過張建縱火案,把整個張家都牽扯進來的話,那他許顯純一定會重獲聖眷。
看了眼王承恩,許顯純又有些擔憂道:“公公,張家在陝西也好,在蒲州也罷,許某都不擔心他們生出亂子,甚至許某還巴不得他們生亂,如此也就不用費勁調查罪名了。”
“但京裡……?”
“內閣次輔韓爌,那可是張四維的女婿,其舅父王崇古,那也是曆經世宗、神宗兩朝,先後在地方和朝中擔任重臣,雖說現在已經作古,但也是不可小覷,您說陛下會不會……?”
王承恩瞥了他一眼道:“你以為陛下會向他們妥協?”
“許某這……”
許顯純還真就擔心皇帝會因為顧忌韓爌,以及王崇古和張四維留下的香火情,而把這件事草草結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也要控製一下這件案子的波及範圍了。
王承恩沒好氣道:“你以為咱家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京?”
“公公的意思是……?”
“你就放寬心,案子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一切都有皇爺在。”
王承恩這話看似是在鼎力支持許顯純,但如果細想的話,他又什麼都沒說。
按他的想法,許顯純在山陝大肆處置張家,一旦引起朝中激烈反彈,完全可以將許顯純扔出來。
許顯純是不是看穿了王承恩的打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王承恩又看了對方一眼,起身道:“距離年節也沒幾天了,咱家須立即返京,這裡的事就全都仰仗你了。”
“公公一路保重。”
走到門口,王承恩又猛地轉身,對跟在自己身後的許顯純意味深長道:“張家累世經商,不隻是在蒲州,在整個北方都有大量的田產和商鋪,家中金銀更是不在少數,你要看好你的人,當初山西之事,不可重演。”
“咱家在京城,靜候佳音。”
許顯純聽王承恩這麼說,心裡一凜。
當初朝廷對晉商出手的時候,他許顯純在太原可是沒少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