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讚周親自將徐宏基送出了守備廳,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皇帝想要在南直隸丈量田畝,清查人口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南直隸。
南京城內,一處豪奢的莊園內。
吳宗道正在後院的花廳內,焦躁的來回踱步。
時不時還會探頭看向廳外,似是在等什麼人一般。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兩名中年人,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了花廳。
一看見來人,吳宗道就趕緊迎了上去。
“叔元,快入座。”
“載道,你也坐。”
“管家,上茶,上好茶!”
顯然,吳宗道見到兩人很是高興。
被稱作叔元的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大明新建伯王承勳,王陽明的孫子。
被稱作載道的,則是吳宗道的族侄吳有孚。
吳有孚的父親,則是大明前任兵部尚書吳兌。
這倆叔侄就是前文提到過的,因為向建奴走私,而被熊廷弼彈劾的兩人。
吳家和王家數代聯姻,關係很是複雜。
吳兌的女兒,嫁給了王承勳。
吳有孚的大女兒,嫁給了王承勳的兒子,吳有孚的兒子則是娶了王承勳的女兒。
總之吧,這兩家的關係很是親近。
等管家為三人奉上熱茶,吳宗道對其使了個眼色。
管家會意,親自去了門外守著,還帶上了房門。
見狀,王承勳和吳有孚皆是麵露不解之色。
“叔父,這是……?”
吳有孚開口問道。
王承勳也放下手裡的茶盞,看向了左手位的吳宗道。
後者壓低了聲音,?對兩人道:“陛下駕臨南京的事,你二人怎麼看?”
王承勳眼中閃過一道異色,但卻沒有說話。
吳有孚則是輕歎一聲道:“叔父,眼下形勢比人強,陛下親自坐鎮,看來攤丁入畝之策,是擋不住了。”
吳宗道轉頭對王承勳問道:“叔元,你怎麼看?”
王承勳看了眼吳有孚,這才說道:“載道說得不錯,陛下親自坐鎮南京,又有孝陵衛和上直衛在手,?擋是擋不住的。”
吳宗道下意識的看了眼門外,聲音再次壓低了一些,開口道:“之前倭寇進犯淮安之事,是老夫安排人去聯絡的。”
“嘩!”
聽到這個消息,王承勳和吳有孚兩人皆是霍然而起。
“叔父!”
“你的膽子太大了!”
吳有孚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
王承勳的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吳有孚看了眼王承勳,俯身看著吳宗道,沉聲道:“叔父,你這是想要毀了吳家嗎?”
吳宗道正欲說話,王承勳呼出一口濁氣,拱手道:“叔父,請恕叔元家中有事,先行告退。”
王承勳現在恨死吳宗道了。
他們王家是大明勳貴,自己祖父一介文人,因軍功封爵,在士林中地位崇高。
如果說侵占一些土地,拖欠一些賦稅,走私一些貨物。
陛下或許會看在自己祖父的麵上,給王家一條生路。
但如果是勾結倭寇,侵犯大明,那絕對是十死無生。
就算自家在士林中的地位再高,恐怕也會被抄家滅族。
大家隻是姻親,犯不上將自己家也搭進去。
吳宗道和吳有孚叔侄倆,隻能是眼睜睜看著王承勳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