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他也不理會愣在那裡的孫光,直接翻身上馬。
蘇州那裡還有要事在等著自己,可不能在這裡耽擱了。
再說守備廳這邊。
韓讚周和南京戶部尚書張樸,此時正麵色不渝的,看著麵前的李春茂。
“李府尹,說說吧,戶部明明已經行文南直隸各府,言明朝廷將清丈應天府土地,清查當地人口,為何六合縣縣丞,卻說沒有接到相關照會?”
張樸率先開口。
李春茂回道:“回張部堂,應天府是接到了戶部的照會,下官也沒有耽擱,已經將之下發治下各縣。”
“吳誌奇說他並未收到照會,那也是六合縣的事,和我應天府何乾?”
張樸乃戶部尚書是正二品,李春茂這個應天府府尹是正三品,兩者隻差了一級,身份上倒也算是差不多,李春茂自是不會玩兒唯唯諾諾那一套。
韓讚周放下手裡的茶盞,皮笑肉不笑道:“李府尹的意思是,發生在六合縣的事兒,和你這個應天府府尹無關?”
李春茂麵色一僵,躬身道:“下官願領罪,但此事著實和下官,和應天府關係不大。”
“錦衣衛不是已經查明,背後主使者是六合的金思哲嗎?”
張樸冷哼道:“哼!李文輝(表字),你也莫說這些,六合縣總歸是在你順天府治下,戶部的照會也敢置若罔聞,本官看你這個應天府尹也是屍位素餐之輩。”
李春茂也不客氣,當即回懟道:“張部堂,您也莫要給下官扣這麼大的帽子。”
“清丈田畝,清查人口本就是各級府衙的事,朝廷非要插一手,甚至連南京戶部的人都不用,還要從京城戶部調畢景會(畢自嚴)南下,就連清丈的人手,也都是來自北方。”
“這不是擺明了不相信我等嗎?”
“既如此,那乾脆就讓畢景會自己去處置吧。”
“砰!”
韓讚周一拍側幾,上麵的茶盞都被震翻了,茶水四溢。
不過,韓讚周確實沒有理會,就連紅腫的手掌都不在乎,對李春茂怒目而視道:“李春茂,你這是對陛下心懷怨懟
嗎?”
“交叉清查,本就是成例,又不是針對應天府,你哪裡來的這麼多怪話?”
李春茂也起身道:“公公,不隻是下官,南直隸各地方府衙,對朝廷這項政令,誰不是敢怒不敢言?”
“清丈田畝,清查人口,這是在為攤丁入畝做準備,然後就是戶部全麵接手各地戶房,朝廷征稅全由戶部負責。”
“所征賦稅,也全都收歸戶部,戶房不不歸地方管,征稅不歸地方管,那各地府衙還剩什麼?”
“你……你……”
韓讚周也沒想到,這位應天府府尹的膽子會這麼大。
竟敢當著自己這位鎮守太監的麵,質疑朝廷的新政。
張樸依舊坐在那裡,語氣幽幽道:“李府尹,朝廷對各地賦稅進行統收統支,此乃國策,豈是誰人都可以置喙的?”
李春茂乾脆也不再隱瞞自己的想法了。
“張部堂,我大明從立國之初,太祖皇帝施行的稅政,就是分為地方、衛所和朝廷三個部分,朝廷現在想要施行統收統支,就是在違反祖製!”
張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聲問道:“意思就是你李春茂不支持朝廷的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