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采這麼說,文震孟也不說話了。
但凡對朝廷有些了解,就知道張采說得沒錯。
錦衣衛和孝陵衛,那都是天子直管,沒有皇帝發話,這兩支軍隊誰也指揮不動。
而蘇州的慘案,就是這兩支軍隊施行的,說背後不是那位,身在南京的皇帝在主導,恐怕誰也不會相信。
幾人說話的功夫,文震孟的長隨,悄聲走了進來。
在幾人的目光中,長隨走到文震孟的身側,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文震孟神情驟變,揮手示意對方退下,視線掃過堂內幾人,輕歎一聲道:“聖駕已經啟程,目的地就是蘇州。”
聞言,二張和吳偉業三人皆是眉頭一緊。
堂內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半晌後,吳偉業的臉色一變,神情有些緊張道:“乾度兄,受先兄,再有三天就是初六了……”
張溥和張采聞言,兩人皆是臉色一變。
文震孟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
張采轉頭看向文震孟,輕歎一聲,將自己等人鼓動沈家帶頭去哭廟的事兒,對文震孟詳細的說了一遍。
文震孟聽完後,臉色陰沉的可怕。
“砰!”
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文震孟霍然起身,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也隻是張了張嘴,最後一個字都沒說,一甩袍袖就出了正堂。
“湛持公,湛持……”
“好了,不用再喊了。”
吳偉業還想要追出去,卻被張采給出言攔住了。
“受先兄,這……”
吳偉業這個時候是真急了。
如果沒有之前孝陵左衛,和錦衣衛鎮壓百姓之事,他或許還不會擔心。
但經過之前府衙街上,大量百姓死傷,被捕,吳偉業是真的擔心,擔心等到二月初六哭廟的時候,會不會徹底的觸怒皇帝。
而一旦龍顏震怒,命廠衛徹查的話,那自己這個幕後主使,下場絕對會很慘。
這也是為什麼,他想要把文震孟留下的原因。
對方畢竟曾是朝廷大臣,還做過皇帝的老師,或者可以出麵為自己轉圜一二。
現在看來,這位文先生是真的不想摻和這件事兒了。
張溥和張采兩人的臉色,此時也是極為的陰沉。
吳偉業看了兩人一眼,一咬牙道:“乾度兄,受先兄,小弟這就去見沈若凱,二月初六的事要立即叫停。”
張采眉頭一緊,語氣有些生硬道:“駿公兄,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是沈若凱那邊,還是我們這邊,都已經聯絡了不少的同道。”
“鬆江、揚州、常州等地,到時候也都會聲援蘇州。”
“如果這個時候叫停的話,豈不是虎頭蛇尾?”
張溥也出言勸道:“駿公兄,受先兄說得不錯,事到如今隻能是按計劃行事了。”
“不過,你也可以放心,這次哭廟大部分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和之前圍堵府衙之時還不一樣。”
“陛下就算是想要處置,也要顧忌天下士林,以及朝中袞袞諸公。”
聽到兩人這麼說,原本已經想要打退堂鼓的吳偉業,心思又變得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