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讚周的話說完後,在場的這些人都沉默了。
確實,這些人是觸犯了大明律法,但在此之前,這些行為又不是沒有過。
這些人之所以不忿的原因就在這裡,以往出了百姓暴動、衝擊官府、哭廟之事,朝廷向來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朱由檢這次行雷霆手段,著實讓南京文武有些接受不了。
更何況,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和江南士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最重要的一點,皇帝竟然讓周延儒這個小人,去清繳曆年拖欠的賦稅,這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莫說是他們,就是向來很是配合的魏國公徐弘基,在得知此事之後,也是滿腹的怨言。
正是因為這一點,徐弘基才會從頭到尾不發一言。
韓讚周見沒人再跳出來,?心裡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正欲將這些人都打發回,卻聽張延登又開口道:“韓公公,就算是這些人觸犯了大明律法,也自有法司按律處置,陛下直接下中旨,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韓讚周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一直坐在那裡的張維賢,忽然開口了:“陛下乃天子,天子一言而決有何不可?”
張延登怒目而視道:“英國公此言差矣,我大明自有祖製,朝廷旨意需經內閣擬旨,司禮監朱批,六科審驗,然後下發有司,或是昭告天下,陛下豈能一言而決?”
“下官附議!”
“下官也附議。”
……
張延登的話一說完,當即就獲得了在場不少朝臣們的支持。
韓讚周和張維賢對視一眼,兩人心裡皆是叫苦不已。
這張延登說得不錯,大明確實是有這個製度,除了太祖和成祖,和後來的憲宗外,其餘皇帝還真不能隨心所欲。
誰讓內閣和六科,都有封駁聖旨的權力呢。
在京城的時候還好,無論是內閣還是六科,要麼是朱由檢自己選出來的,要麼是魏忠賢的人,都不會輕易的使用封駁權。
但這裡是南京,是江南士紳的大本營,豈能任由朱由檢如此肆無忌憚?
哪怕你這位皇帝,先後擊敗了蒙古、建奴也不行。
這事關自家的切身利益。
韓讚周深吸一口氣,眼睛微眯道:“交付三法司?”
“吳家通倭案已經過去多久了?至今沒有結案,就爾等這般,讓皇爺如何將案子交給三法司?”
聽他提到自己,南京刑部尚書靳於忠當即反駁道:“韓公公,吳家通倭案牽扯過大,豈是瞬息之間就可以結案的?”
大理寺卿李本固也出言道:“不錯,吳家通倭案現在正在審理之中,還不到結案的時候,況且陛下也交代過,一定要證據確鑿,做成鐵案,我等也是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韓讚周一個內書堂出來的太監,論嘴上功夫,哪裡會是這些人的對手,一個交鋒就敗下陣來。
張維賢氣的雪白的胡子都在微微顫抖,怒聲道:“爾等是想要遵從大明祖製,對嗎?”
“那好,本公這就上書,請陛下重塑大明祖製,貪腐六十兩白銀者剝皮實草!”
“英國公,您也莫要無理取鬨,我們說的這是一回事兒嗎?”
張延登這次也是豁出去了,就連張維賢的麵子都不給了。
張維賢自然也不會慣著他,當即提高嗓音道:“怎麼就不是一回事兒?不都是祖製嗎?”
“哦,對你們有利的就要遵從,?對你們不利的就可以摒棄?這是哪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