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主將甚至還沒看清是什麼情況,就感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胸口處忽然傳來一陣決裂的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紮了進去一樣。
意識開始模糊,口中不斷地嗆出鮮血,混沌的眸子之中,目光開始變得渙散,瞳孔逐漸的失去身材。
吐蕃主將嘴巴張了張,可腦海之中那僅剩的一點意識,也被如潮水般的黑暗悉數淹沒。
二百多騎兵,猶如九幽地獄之中踏出的死神,自坡頂俯衝而下,衝過戰場,一柄柄樸刀在半空之上劃過一道道宛若新月一般的刀光。
濺射的血花如同煙花一樣綻放,那數十個還勉強站著的吐蕃士卒,脖頸之上的那顆大好頭顱應聲而落。
鮮血,猶如泉湧。
早已埋伏在前方山道旁山林之中的一千步卒也衝了出來,他們職責就是打掃戰場兼補刀,還負責把吐蕃士卒們的頭顱都給砍下來。
此戰之前,主帥張千重早已下令,此戰不要俘虜,所有吐蕃賊人一個不留,大周不需要俘虜,要用鮮血和死亡,讓這些無法無天的吐蕃人明白,侵犯大周的代價。
越是值此生死存亡之秋,態度就應該越強硬,手段就應當越酷烈,不止是讓吐蕃人,還要讓西夏人,讓遼人,讓大理還有交趾這些小國們都清晰的認識到,進犯大周的下場。
衛允提議,既然要震懾,那就震懾的更狠一點,漢州之外的一萬吐蕃大軍,連同主將在內,把頭顱給割了,就在漢州之外築成京觀,用以威懾吐蕃大軍。
若是換了個文人出身的監軍或許還會對此極力反對,定然會說什麼大周乃是禮儀之邦,以仁善著稱,將近萬大軍的人頭割下,築成京觀這等事情,太過血腥殘暴之類的。
可惜,這一次大軍的監軍是衛允,是一個和大周本土的讀書人有著本質區彆的外來者。
內王外霸,多年以前,在禦書房之中,衛允就已經清清楚楚的在元祐帝麵前說出了自己的理念。
衛允將鐵搶之上串著的屍體隨手一甩,丟落在地。
身側小白楊手持四尺長刀,翻身下馬,走至那吐蕃主將的屍體旁,手起刀落,乾淨利索的砍下了吐蕃主將的腦袋,抽出綁在腰間的口袋,將砍下的腦袋裝了進去。
衛允的身側,五十親衛時刻不停的警惕著,注意周邊的情況,防止還有殘留之人偷襲衛允。
白楊舉著手中裝有人頭的袋子,邀功似的對衛允說道:“三爺,您瞧!這家夥應該就是這一萬吐蕃大軍的主將了吧!”語氣頗為激動。
衛允無奈的搖搖頭:“應該錯不了!行了,戰局已定,留下一千人打掃戰場,咱們先去和大哥會合!幫忙把殘局先收拾了再說!”
衛允將斌鐵槍上的鮮血在身側一具吐蕃士卒屍體的衣服上擦了擦,一拉韁繩,調轉馬頭,驅馬朝著漢州城外的戰場而去。
“好嘞!”小白楊翻身上馬,將袋子係在馬背右側,驅馬緊跟在衛允身側。
山坡兩側的弓箭手們迅速才能夠山坡上走了下來,集結在衛允的身後,朝著漢州城外戰場的方向而去。
背後的戰場內,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披甲執刀,臉色有些蒼白,刀刃之上已然染滿了鮮血,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早在看到這般慘烈情形的時候,這少年便已經吐得稀裡嘩啦了。
如今腹中雖然依舊翻江倒海,覺得惡心反胃,可少年除了臉色愈發蒼白之外,卻也沒什麼其他的反應了,就連握刀的手,也不複砍下第一顆頭顱時的顫抖。
少年身側還有四人,五人為一伍,正是周軍之中最基本的步卒編製。
大周兵製,五人為伍,二伍為什,五什為隊,二隊為哨,外立哨官一員;五哨為總,外立把總一員。五總為營,俱屬主將一員。
腳下的土地,已然被吐蕃軍地們的鮮血染紅。濃鬱的血腥味縈繞在戰場的上空。
周遭的林子裡已然響起了烏鴉的叫聲。
忽然間,一隻被鮮血染紅了的大手,握住了少年的腳踝,少年頓時就僵在了遠處,俯身往下看,隻見一個渾身浴血的吐蕃士卒,臉上也滿是鮮血,身上還壓著幾具屍體。
少年呆住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雖然方才他已經砍下了好幾顆頭顱,但那些都是死人,可眼前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個活人,少年頓時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發什麼愣,快砍!”耳旁忽然響起伍長那嚴厲的聲音。
少年甚至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就停了伍長的聲音,手起刀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一道揮下。
伴隨著一顆大好頭顱落地,脖頸的斷口處,飛濺的鮮血猶如泉湧。
少年被從頭到腳濺了滿滿一聲,意識也隨之清醒。
少年握刀的手又重新顫抖了起來,身邊的伍長卻笑著走至少年身側,打量著屍首分離的吐蕃士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一刀梟首,手藝不錯,是個人才!”
似少年這樣的新兵軍中有許多,為了讓他們儘快適應自己的身份,適應戰場的殘酷,也隻能讓他們先砍砍頭了!
似少年這樣的場景,在這片戰場之中,還在不斷上演。
箭雨之下,自然不會全都直接死亡,受了傷不能動彈,沒有抵抗能力的不在少數,可上頭下了死命令,不要俘虜。
就算是他們沒有死在箭雨之下,但也絕不活不過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