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張氏為什麼會這麼做,但衛允大概也能猜出幾分。
二人成親四年多,僅僅隻育有一子,衛允雖然並不介意,可張氏自己卻一直為此介懷,也曾多次向衛允提及讓衛允收幾個通房,替衛家延綿子嗣,可惜卻被衛允拒絕。
可衛允越是如此,張氏心中便越過意不去,尤其是這一次衛允這一次被派往蜀地前線,抵禦吐蕃大軍,讓張氏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問題。
這種事情既然有了第一次,就肯定會有第二次,若是聖旨下來了,到時候衛允便是想推辭,隻怕也推不掉,隻能硬著頭皮硬上了。
常言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
出身英國公府這等將門世家的張氏自然深知這一點,就連他爹英國公,還有他的兩個哥哥,除了正妻大娘子之外,都有三四個妾室小娘。
衛家數代單傳,子嗣本就單薄,張氏身為主母大娘子,有這般考量也在情理之中。
沒辦法,這是古代,光生了兒子還不夠,還得讓兒子順利長大,傳承子嗣,繼承衛家的香火才行。
先帝難道沒有子嗣嗎?想當初元祐帝也是有三個皇子的人,可最後呢?沒有一個能夠安然長大的,全都夭折了。
連皇室都尚且如此,衛家如今連個世家都算不上,如何能夠保證昭哥兒沒病沒災的順利長大。
張氏自然希望昭哥兒順順利利的長大,自然希望自己可以獨得衛允的寵愛,和衛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作為衛允的正房大娘子,張氏身上的擔子卻無時無刻不提醒她不能這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衛允如此待張氏,張氏又怎能讓衛允最後淪落到無子而終,被人說不孝的下場!
況且立春和立夏兩個丫頭雖然頗為俏麗,有幾分姿色,但卻並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又知根知底,而且她們的賣身契還握在張氏手中,張氏也不怕她們能夠翻出她的手掌心。
最最關鍵的是,張氏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能夠拴住衛允的心。
這才有了昨日針對衛允的那一番謀劃。
衛允搖了搖頭,有些無奈,背著手往正屋臥房而去。
辰時一刻差一點點,天色已然大亮,光線透過窗紙,照如屋中,驅散了黑暗。
張氏幽幽睜開惺忪的雙目,眉宇之間還透著一股子淡淡的慵懶,眼前的輪廓逐漸清晰,張氏下意識的喊道:“夫君!”
“夫人早呀!”衛允定定的看著張氏的眼睛,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張氏猛然驚醒,雙手撐在床榻上,上身猛然挺了起來,“夫君怎麼在這兒?”言語之間,透著難掩的驚訝。
衛允哼哼兩聲,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猶豫,早已拿在手中的衣服當即套在了張氏的背上。
“這才二月,早晚還都冷得很,夫人趕緊把衣服穿上!”衛允一臉的責怪,抓著一邊袖子,抬了起來。
張氏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便聽了衛允的話,將手鑽入長袖之中,看著衛允的眼睛,好奇的道:“夫君不是來找妾身興師問罪的吧?”
“興師問罪?”衛允白了張氏一眼:“為夫為何要找夫人興師問罪?”
“夫君不怪妾身自作主張?”張氏側著腦袋,看著認真替自己整理袖子的衛允,追問道。
衛允探過身子拿起另一隻袖子,撩起衣襟,張氏順勢將手伸了進去。
“夫人是咱們家的當家大娘子,在咱們家裡頭,自然是大娘子說了算,為夫豈敢有怪罪!”衛允有些陰陽怪氣的道。
張氏卻切了一聲:“夫君嘴上雖然這麼說,可這心裡隻怕是早就樂開了花吧?”說著還頗為不屑的瞥了衛允一眼。
衛允訕訕笑了兩聲,替張氏將左手的衣袖也整理好,說道:“夫人可真是為夫肚子裡的蛔蟲,為夫的這點兒小心思,哪裡瞞得過夫人的火眼金睛!”
“呸呸呸!”張氏道:“什麼蛔蟲,夫君才是蛔蟲!”
衛允扶著張氏起身,嘿嘿笑道:“嘿嘿嘿!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氏款款走至梳妝台邊上,凝霜和凝雪早已識趣的退到了外間,將空間留給了夫妻二人。
“夫君今日這般殷勤,可是又看上了府上那個小女使了?還想再收一個通房?”張氏俯下身子,在銅盆裡頭洗了洗臉,衛允擰好帕子遞給張氏。
“夫人說的哪裡話,為夫對夫人素來都是這般殷勤,又不是今日才如此!”衛允忙一臉正色的解釋道。
張氏擦了臉,又用雪花鹽和牙刷淨了淨口,才有些酸酸的道:“這麼看來,夫君對妾身的安排還算滿意!妾身怎麼記得夫君以前說什麼端方君子,須得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不能被女色所耽誤!夫君現在是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呢?”
衛允揉了揉腦袋,笑著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張氏回過身看著衛允,翻了個白眼,轉身繼續開始梳妝打扮。
“夫人,讓為夫來替你梳妝!”衛允趕忙獻殷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