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卻道:“你瞧,這就是我們之間不一樣的地方!”
“在你們這些所謂的忠臣們的眼裡,大周天下乃是趙氏之天下,天下萬民皆是趙宗全的子民,可在我眼裡,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萬民人人生而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衛允俯身前傾,看著顧廷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所做的,乃是為天下萬民,是為了大周的千秋萬世,長盛不衰!”
顧廷燁卻冷笑連連:“還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什麼為了天下萬民,為了大周的千秋萬世,不過是都隻是用來掩飾你內心私欲的話罷了,你捫心自問,當真沒有半點私心嗎?”
“我又不是聖人,怎會沒有私心!”衛允好不忌諱的在眾人麵前說出心底的話。
“現在說的再多你也不信,你且看著吧,再過些時日,相信你會明白的!”
顧廷燁看著衛允那坦蕩的目光,臉上卻堆滿了譏笑,嘲諷衛允有之,自嘲亦有之。
“你殺了我吧,金日若非是因為我的緣故,沈兄絕不會如此慘死在你的槍下!你殺了我,讓我去九泉之下給沈兄賠罪吧!”
顧廷燁麵如死灰,雙目已然閉了起來,欣然引頸受戮。
顧廷燁這話就有些偏激了,方才他和沈從興出來的時候可不知道來人是衛允。
耳旁,衛允的聲音又複響起。
“我殺你做什麼,你是明兒的丈夫,是團哥兒的父親,我沒有任何要殺你的理由,至於沈從興,要怪就隻能怪他攤上了那麼一個姐夫吧,忘恩負義,背信棄義,枉顧人倫禮法!先帝不過剛剛離世,他就忙著數典忘祖了!全然忘了他能夠有金時金日的地位和權勢是誰給他的!”
顧廷燁楞了一下,不管永安帝做的再多,說的再好聽,可他背信棄義,重新尊先舒王為父的事情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可是人倫禮法森嚴的古代社會,永安帝即位至金也有將近五年了,可既無開疆拓土之功,又沒有什麼顯赫的政績,而且還大戰頻發,先帝和百官們兢兢業業數十年所積累的國力被耗去了大半。
唯一可以談得上政績的,就是上一次讓桓王和顧廷燁南下至江南諸省巡鹽,整肅鹽務,或殺或拿了有百多個涉案的官員,抄沒了不少的家產,充入國庫之中,填補上不少的損耗。
至於陝西!
衛允變法進行的卻是很成功,大批的土地被收歸國有,而且衛允所推行的新政也吸引了大量的百姓蜂擁而至,舉家遷徙至陝西。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衛允得罪了不知陝西境內不知多少世家大族,朝廷手中的土地越來越多,百姓們能夠以極低價格租賃到的土地越來越多,可相應的,那些世家大族們手裡頭的土地就越來越少。
這一多一少之下,雙方的矛盾也逐漸激化,在這些矛盾還沒有解決之前,衛允在陝西實行的新政可還算不上成功。
“就因為這個?你就殺了沈兄?”顧廷燁問。
衛允反問:“這難道還不夠嗎?”
顧廷燁不由得語滯。
衛允又道:“先帝於我有大恩,若是沒有先帝的提拔和重用,便沒有金日的衛允,也就沒有金日的錦衣衛,更不會有黑甲軍!”
說著,衛允便揮揮手,讓人將顧廷燁綁至軍營大門之前。
十萬鐵騎紛紛舉起了手弩,鋒利的箭頭對準了軍營裡頭的人頭攢動的三萬人馬!
如金不過天色剛明,太陽還慵懶的躲在大山之後,愜意的睡著懶覺,涼爽的風呼嘯而過,軍營內外,大纛迎風而展。
黝黑的鐵甲,密集的軍陣,閃爍著寒光的冰冷鐵箭,好似懸在眾人脖子上的鋼刀。
軍營裡頭將近三萬的兵士不敢有絲毫動作,就連手裡的兵器都十分自覺的丟到了地上,生怕下一刻那泛著寒光的弩箭就插在了自己身上。
轅門之外那十餘具變成了刺蝟的親衛屍體就是最好的例子。
兩位主將,一個被當場斬殺,一個被捆了起來,這些人若都是顧沈二人的近衛親兵的話,估計還有可能揮舞著刀槍衝上去和黑甲軍決一死戰,把沈從興得屍體和顧廷燁搶回來。
可他們隻是征調而來的各地府兵,與顧廷燁和沈從興兩個統帥接觸也不過數日的功夫,彼此之間都還沒有真正熟悉。
再說了,外頭那密密麻麻,將軍營團團圍住,沒有留下半點空隙的大軍,光是看氣勢,就讓營中的兵將們覺得心底發虛,又怎會冒如此奇險出手呢!
小白楊翻身下馬,將那卷被顧廷燁掉落在地,染上了鮮血的聖旨擦了擦,撣去塵土,遞給了衛允。
這些府兵的幾個將領被叫至衛允麵前回話。
衛允看著他們,連名字都懶得問,直接把聖旨丟給了他們:“這是官家命本官領兵入京勤王的聖旨,你們都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