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今差不多也到了冬小麥收獲的季節,正好可以去莊子裡頭看一看,督促一下那些莊頭,至於城裡的鋪子,如今都差不多成了流水線的形式,立春這個掌櫃的也不用時時刻刻的盯著,隻需要定期的去巡視一番,和立夏核對一下賬目就可以了。
兩匹高頭大馬,再加上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緩緩的駛出了汴京城。
“主君,天熱太陽大,要不進馬車坐坐吧!”立春掀開簾子,瞥了一眼頭頂刺目的火球,感受著空氣中至熱的陽光,關切道。
衛允搖了搖頭,不以為意的道:“不了,外邊就挺好!”
立春歎息一聲,放下了布簾,縮回了馬車裡頭,和小姐妹立春說起了私房話。
此時距離汴京城已有十餘裡,官道之上來往的人流,也比城門口附近要少上許多,夏收就在眼前,百姓們都忙著侍弄田地,出來行腳跑商的人並不如尋常農閒時節來得多。
不過偶爾來往的馬車倒是不少,且裝飾都頗為奢華,應當是出城進香參拜,求道祖三清庇佑的。
汴京中遍地都是勳爵顯貴,文武百官,這些個權貴、官宦之家的主母姑娘們,閒著沒事兒就總喜歡上上香,禮禮佛,拜拜三清真人,要麼就是求姻緣,要麼就是求庇佑。
是故汴京城郊,自然不會缺少道觀佛寺,城西的三清觀,城南的廣安寺,便是這些道觀佛寺之中名聲和香火最為鼎盛的。
衛允的溫泉莊子,就在汴京的西邊,衛允想要去莊子裡避暑,就必須得繞過三清觀才行。
相隔數裡,便隱約能看見三清觀的輪廓,那是一片極龐大的建築群,占了幾乎小半座山麓。
嫋嫋的輕煙在道觀的上空冉冉升起,山巔殘存的白色雲霧,罩住了小半的建築,雲霧漂浮,山麓和建築皆是若隱若現,給人一種仙境的既視感。
正行間,忽的前方不遠處快來一陣騷動,丫鬟、小廝們的大叫,馬兒的嘶鳴聲,混做了一團!
細細聽來。
“不好了!這馬發狂了!”
“快讓開!快讓開!”
··········
幸好,如今時辰尚早,前來進香的車馬也並不多,行人們也紛紛遠遠的避到路旁,生怕那匹發了瘋的馬兒給波及了!
衛允眉頭微蹙,目光越過車馬人群,鎖定在兩百步開外的一輛正在飛速疾行華麗馬車之上,車夫用力拽著韁繩,隔得太遠,看不清麵容,但想來必定是驚恐地。
馬兒勾著頭,似是發了瘋似的,不管不顧,任憑那車夫如何抽打拉扯,硬是不為所動,隻鉚足了勁兒撒開蹄子,往前狂奔。
衛允腰腹用力,運至雙腿,正要猛夾馬腹,甩鞭驅馬前去救場,卻隻見疾行的馬車之中,布簾忽的被掀開,一道淺藍色的影子自車廂之中竄了出來,如輕巧的燕子一般,一躍便到了馬背之上。
馬兒自然感受到了背上傳來的觸感,眼中的紅意越發盛了,速度驟然降了下來,前蹄高高揚起,仰天發出一聲唏律的長鳴。
馬上那女子卻絲毫不見慌亂,左手一轉,將韁繩纏在腕上,右手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重重落下,帶起呼嘯的破風之聲,叭的一聲,抽在了馬臀之上。
馬兒吃痛,當即又是一聲痛呼,邁開蹄子,繼續奔了起來,搖晃的馬車再一次被拽走,免於一場驟然急停導致的車禍。
衛允不知那女子是如何操作的,但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開始有意識控製馬兒減速,待馬車從衛允身邊駛過之時,速度已然降了下來,又行出十餘步,馬背之上的女子便猛扯韁繩,停住了馬車。
“娘!快下車!”
女子扭頭對著車廂喊道,胯下的馬兒依舊不安分的原地踱步,時不時的輕跳幾下,鼻腔之中,吐著粗氣。
車簾被掀開,一個四十多歲的端莊夫人,竄了出來,也不待侍女幫扶,自己便一躍跳下了馬車,隨即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兩個同樣身手不錯的丫鬟。
見車廂空了,女子這才如釋重負的翻身下馬,手中握著的韁繩卻依然沒有鬆開,不過是從開始的一隻手,變成了兩隻手。
“福叔,先把馬兒解下來!”
被叫做福叔的便是駕車的車把式,一個四五十歲左右,須發皆已銀白的老軍漢。
那個製住了發狂的馬兒,停下了馬車的女子,竟隻是個十一二歲上下的少女,一身淺藍色的箭袍,明明是個女子,卻做著男子的打扮,偏生不但沒有半點的彆扭之處,反而倒像是那身男子箭袍,本該她穿的一般,甚是合身。
麵容有些清冷高傲,眉宇之間,隱隱透著幾分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