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候,盛紘親自帶著禮物,去拜訪了盛老太爺昔日的幾個舊交,禮物自然不會太重,免得有賄賂上官之嫌,但也不會太輕。
這種事情,盛紘為官十餘載,便做了十餘載,尺度把握的尤其好,自然不會出什麼差錯,在與盛老太爺的這些舊交言談之際,談及如今汴京局勢,總會時不時得提及錦衣衛三個字。
不過如今錦衣衛的南鎮撫司和他們這些做官的關係倒是不大,主要的職責便是和開封府以及五城兵馬司一道,維持秩序,穩定汴京的治安。
但自從錦衣衛的南鎮撫司成立之後,效果確是顯而易見,以前那些一個個仗著家族、父輩勢力,在汴京城中橫行無忌,行事荒唐,不知收斂的紈絝子弟們,一個個都跟變了個人似的,隻要一出門,那就規矩的不能再規矩。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以前在汴京城的大街上,基本每隔個三五日,都會出現什麼世家公子策馬奔馳,撞傷百姓的事故,然則自從錦衣衛建立之後,這樣的事件,以極快的速度開始削減,一直到現在的徹底消失。
盛紘聽了之後,也不禁為之驚奇。
作為揚州通判的他,有過十餘年外放為官,做過縣令,同知的他,自然也有著極為豐富的治理地方的經驗。
他深知其中的厲害,世家子弟,甚至要比那些窮山惡水之中的刁民更加難以處理,因為他們身後的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處置的,說不定拔出一個蘿卜,帶出的不是一個小坑,而是一大片糾纏不清的世家豪族。
不過一個新成立不足半年的衙門,竟然能夠有此魄力,而衛允那個年紀不過十五的黃毛小子,竟然還是錦衣衛的指揮使,領著正五品的官銜!
還有自己那個未來的大女婿,數月前還隻是聽說他在為差事而奔走,最後不知怎的,竟然也陰差陽錯的入了錦衣衛,那豈不是說他現在就在衛允的手底下當差。
想起那個自己頗為看中的未來大女婿袁文紹,腦中又閃過衛允那張年輕的過分的臉,和不符合他年齡的成熟與穩重,以及讓人揣摩不透的心思城府,以及現在衛允風生水起的仕途,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複雜情緒。
盛紘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和衛允之間的糾葛是越來越深了。
酉時二刻,盛紘便帶著貼身小廝,出現在了樊樓之外。
“喲,客官來了,裡邊請!裡邊請!”見到一身錦袍華服的,器宇軒昂,氣度不凡盛紘,小二十分熱情的迎了上去,“不知客官是自己定了席位還是過來赴宴的?”
樊樓的生意火爆,冠絕整個汴京城,除了幾間專程留出來,給那些身份特殊的大人物備著之外,其餘的雅間席位若沒有提前訂的話,那是絕對等不到的。
盛紘道:“本官受翰林院侍讀衛大人相邀,特來赴宴!”
“翰林院侍讀衛大人?”小二初聽之時,還有些疑惑,隨即腦中閃過一個身影,這才恍然道:“哦!原來大人竟是衛指揮使的朋友,請恕小的眼拙,沒認出大人來,大人裡邊請,衛指揮使早已在二樓定了雅間,小的這就給大人領路!”
相較於衛允翰林院侍讀的身份,顯然小二對於衛允身上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印象更加深刻,這其中自然也是有緣由的。
一是因為樊樓作為元祐帝的私產,當家的又是羅網的五位小頭目之一,對於衛允這位頂頭上司,自然得吩咐下人小心招待,萬萬不能怠慢。
二自然是那些個被錦衣衛震懾的乖巧無比的世家子弟之中的紈絝們了,樊樓作為汴京城中最頂尖的銷金窟之一,自然也是他們經常出沒的場所。
而最近這幾個月,他們口中談論最多的,不是那家花樓的花魁又招了誰誰誰做入幕之賓,不是那家樓子又來了幾個新的揚州瘦馬,塞外異族美女。
而是錦衣衛,是那個元祐帝專程為了管教他們這些個不聽話的後輩而特意成立的北鎮撫司。
就前幾日,令國公楊家的那個老三,因酒後在廣雲台與人發生爭執,雙方差點沒有大打出手,憋了一肚子的氣,借著酒意,為了撒氣,竟在大街上對普通百姓大打出手。
不成想剛巧被楊家的那個老五給看到了,上去對著他堂哥楊三就是一頓胖揍,將其製住,又安撫了一下受傷的百姓之後,直接將其壓回了南鎮撫司。
然後楊三就徹底在汴京街麵上失去了蹤跡,有人說他是被嚇得不輕,如今連門都不敢出了,有人說他是受刑太重,如今正在家臥床修養,至今仍無法起身。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但有一點,那就是人們對於未知存在著恐懼,饒是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絝們,對於錦衣衛,對於南鎮撫司,也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懼意。
再結合前段時間,那幾個被開封府送去錦衣衛,出來之後性情大變,連脾性都溫順了許多。
紈絝們談論的多了,小二自然也將錦衣衛,將錦衣衛指揮使衛允的名頭記得更牢,下意識就忘記了衛允的身上,還兼著翰林院侍讀的職位。
來到雅間,小二將盛紘引了進去,另有小廝立即送上差點果蔬,小二衝著衛允拱手行禮,語氣恭敬的道:“這便是衛指揮使定的雅間,勞煩大人在此稍候,大人先用些茶水點心,小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