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眼中寒光一閃,狠狠瞪了一眼黃氏,才對老太爺道:“老太爺,公子那邊讓人帶了話回來,若是白氏一族有什麼人求上門來,讓您老人家先不要理會,一切待他從衙門回來,再和您細細分說!”
又扭頭對著黃氏道:“黃氏,你還是速速離去吧,如今老太爺身子骨剛剛才好幾分,你跑過來又是哭又是哀求,怎的,是嫌老太爺的身子骨好的太快了,還是你有什麼彆的居心?”
說完,如刀子一樣銳利的眼神,狠狠的刮著黃氏。
黃氏當即色變,直起身子,迎著常嬤嬤的目光頂了回去,高聲道:“我是老太爺的侄媳婦,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們白家的一個下人罷了,也敢在這兒對我指手畫腳·······”
“夠了!”白老太爺忽然一聲厲喝,冷冷的看著黃氏,道:“你把這裡當成了什麼地方,你自己家不成,黃氏,我看你是晚輩,又是婦人,這才給你幾分臉麵,你彆給臉不要臉!常氏是廷燁的奶母,是官府在策的良人,你若是再信口胡言,當心老頭子讓你將你架出去!”
常嬤嬤先是跟著顧廷燁的生母,白老太爺的親生女兒,一同陪嫁去了顧家,後來白大姑娘生下了顧廷燁之後,又做了顧廷燁的奶娘,對顧廷燁也是悉心照料,後來回到揚州白家,對白家也一直是忠心耿耿!而且常嬤嬤從未簽過賣身契,隻是與白家簽訂了雇傭的契書而已。
而且在老太爺的心目中,早已把這個照顧自己女兒,把自己外孫奶大的常嬤嬤,當成了半個女兒,他重病的這些時日,白家的大小內務,也都是常嬤嬤在打理。
黃氏立即就跟焉了的黃花菜似的,低下了頭,委屈的哽咽道:“大伯!”
“老太爺,您的身子才剛剛見好,可千萬不能動氣!”常嬤嬤忙一臉擔憂的關切道。
白老太爺看著黃氏,道:“黃氏,你先回去,老四的事情,待廷燁回來與我說清楚之後,我自會處理!”
“大伯!可······”黃氏還想說些什麼,可迎著白老太爺那威嚴的目光,卻隻能悻悻的低下頭,怯聲道:“侄媳知道了,侄媳告退!”
而後起身匆匆褪去。
白老太爺又複抬起的頭,又複靠了回去,閉著眼睛,長長的舒了口氣。
猛虎雖老,然餘威尚存,已然可以震懾百獸!
常嬤嬤有些擔憂的道:“老太爺,您··········”
白老太爺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份自嘲,輕輕搖了搖頭,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如今不過是見到了廷燁,心中歡喜,這才有了些許氣起色,其實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內裡早已枯竭,大限隻怕就在這一兩日了!”
老太爺的目光有些深沉,眼底充斥著濃濃的不舍:“隻是廷燁如今還小,我不能再親眼看著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延綿子嗣了!”
常嬤嬤的眼眶之中,不知不覺間,已然淌滿了淚水,淚花在閃爍,看著老太爺,哽咽的道:“老太爺!”
白老太爺扭頭看著常嬤嬤,嘴角上揚,露出笑容,複雜的目光悉數化作鄭重,叮囑常嬤嬤道:“這事兒先不要告訴廷燁,待我去之後,廷燁就隻能交給你了!”
“老太爺,我一個婦道人家,我·······”
“哎!秋華!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你的眼光,我是知道的,廷燁雖然聰慧,但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少年熱血,容易被人迷惑,以後有你在廷燁身邊,照顧他,幫著他,並時時提點著他,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夠放心了!也算是對廷燁他娘,有個交代!”
白老太爺臉上的表情愈發從容,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燦爛,蒼白臉色之上的潮紅,透著幾絲詭異,常嬤嬤是已然泣不成聲,淚如雨下了,手中的手絹,也已經悉數被浸濕。
白老太爺卻沒有停下,“白家那邊,我放心不下,人心難測,他們覬覦我手中的產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我辛辛苦苦打下的這片基業,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入他們的手中!”
常嬤嬤不解:“老太爺,既然您都知道,那您為何·······”
“為何不早早將他們都打發走!”
白老太爺卻搖了搖頭,笑道:“我是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心思,可這件事情,不能由我來做,必須由廷燁親自來做,得讓他親眼看見白家眾人的嘴臉!如此才能一勞永逸啊!”
常嬤嬤聽的愣住了,絞儘腦汁的想白老太爺這話的意思,沒多久,常嬤嬤的眼睛一亮,隨即卻又有幾分擔憂:“可是老太爺,若是他們狗急跳牆的話,又該如何是好!”
老太爺早已閉上了眼睛,臉上透著幾分輕鬆從容以及淡然。
雛鷹展翅,不經風雨,不曆艱險,怎能翱翔天際!
若是倆區區一個揚州白家都處理不好,那日後又怎麼去和寧遠侯府那一大家子精明似鬼的鬥法!
如今用白氏一族來做磨刀石,讓自家這個養尊處優的外孫見一見這艱難的世道,險惡的人心,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