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昊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指使說的極是,防範於未然,總好過事到臨頭了,才去想辦法解決!”
衛允端起茶盞抿了一小口,“昔日從咱們錦衣衛分離出去的羅網你可知道?”
梁昊瞳孔微縮,不知衛允為何會突然會這麼問,但還是答道:“屬下知道,羅網乃是指使一手組建而成的情報機構,專司探聽情報,搜集各種消息,似乎,還兼備監察錦衣衛之職責?”
最後一句,卻是問句,這隻是梁昊根據他所知道的情況而推敲出來的,還不確定。
衛允卻點了頭,說道:“不錯,昔日先帝在位之時,為了避免錦衣衛坐大,我便向先帝進言,受先帝之命,一手組建了羅網,由我和先帝身邊的趙內官共同執掌,一則是為了探聽各方情報,充當先帝耳目,體察民情,監察百官,二則,便是為了監督錦衣衛,以免錦衣衛坐大,出現尾大不掉的情況。
可而後北鎮撫司建立了黑甲軍,為了避嫌,我便親自向先帝諫言,將其自錦衣衛之中分離出去,但現如今羅網卻依舊兼著監察錦衣衛之責!”
梁昊有些震驚,震驚於衛允說出來這些東西,也震驚於衛允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東西。
“指使大人,屬下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震驚過後的梁昊,則麵色有些凝重,對著衛允說道。
衛允笑道:“有什麼當不當講的,你追隨我也有七八年了,你我二人之間,除了上下級之外,也是朋友,有什麼話,直說便是,無需顧慮太過!”
梁昊一想也是,若非是信任自己的話,方才衛允又豈會對自己說出那番話來。
又想起衛允這些年對自己的提拔和關照,梁昊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指使,屬下認為,羅網一方麵監察百官,一方麵又監督咱們錦衣衛,雖然能夠避免錦衣衛坐大,可羅網自身卻沒了限製,屬下隻怕有朝一日········”
梁昊看著衛允,話雖然沒有說儘,但意思卻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
衛允看向梁昊的目光之中,帶上了幾分讚許,“今日我過來找你,便是為了此事!”
梁昊當即起身衝著衛允拱手躬身一禮,朗聲道:“指使但有所命,屬下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那雙清冽的眸子當中,綻放出璀璨的精光,這是挑戰,但同時也是機會,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更何況,這裡頭還不一定會有危險。
“哈哈哈哈哈!”衛允大笑著說道:“用不著赴湯蹈火,事情很簡單,羅網既然可以監督咱們錦衣衛,那咱們也可以監督他們,而且羅網的主要勢力都分布在汴京城內,與你的南鎮撫司正好重合,此事由你來主導,再合適不過了!”
梁昊恭敬的衝衛允行禮道:“屬下領命,請指使放心,屬下定然竭儘全力,辦成此事。”
衛允沉吟著說道:“此事最好辦的隱秘點,莫要讓羅網的人察覺出來咱們也在盯著他們!”
“屬下明白!”梁昊亦正色的點了點頭,此事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難度著實不小。
羅網本就是情報組織,其內部構成何其隱秘,若是想要監督羅網,就必須要先打入到羅網的內部之中,而羅網對錦衣衛實行監察已有六年之久,對錦衣衛的成員想必已然是異常熟悉,而且隻怕如今錦衣衛之中,也有不少人身兼兩職,既是錦衣衛,也是羅網成員。
此事想要做成,要費的功夫絕對不小。
可越是如此,梁昊不僅沒有生出半點退卻之意,心中的好勝之心反而愈發強烈。
如果事情簡單好辦的話,那衛允還需要他梁昊做什麼,直接在錦衣衛裡頭隨便找個人去做不就行了,正是因為難辦,若是辦的好了,才更能體現出他的價值,相應的功勞也會更大,若是當真什麼人都能辦的事情,所得的功勞自然也不會太大。
而且衛允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托付給了自己,豈非說明自己在衛允這位指揮使的心中,已然占據了不少的位置,能夠被自己的上官認可,能夠獲得上官的信任,梁昊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子自豪感來。
緊接著,衛允又問道:“上次我讓你盯著鹽都轉運使司那邊,如今可有消息了?”
剛提起鹽都轉運使司,梁昊臉上剛剛升起的笑容當即便悉數褪去,神情頗為凝重的說道:“回指使,隻怕鹽都轉運使司那邊的情況,比當初咱們預料的還要嚴重許多!”
衛允的臉色也是微沉,他知道大周的鹽務糜爛,尤其是在做了戶部侍郎之後,直接接觸到了國庫,看到了往年的歲入,對於鹽務的糜爛程度更是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偌大的大周朝,幅員遼闊何止萬裡,然則,一年的鹽稅竟然隻有區區百萬兩銀子,竟然比丁健手底下的運轉司每年靠著雪花精鹽的得來的利潤相比都不如,個中的門道,錯綜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