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無動靜,亮著的屏幕自動熄滅,沙發上的奚哲猛然回神,拍了拍臉蛋,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壓倒駱駝的,從來都不是最後一根稻草,他又不是第一次被父親狠狠背刺。
收起情緒,視線回落到光屏上,到底還是沒有點開這個頭像。
關於自己媽媽的事情,問一個副官,能問出什麼?
他抬手點開黑名單板塊,一個落灰已久的頁麵出現,上麵三個宋體字板板正正,奚與非。
正是他的親爹。
看著這個名字,奚哲自嘲地笑了笑,彆看他單方麵拉黑了那麼久,他那個親爹,估計沒發現過更沒在意過。
多想無益,沉溺在情緒裡什麼用都沒有。奚哲果斷按下了撥通鍵,安靜聽著光屏裡傳來的鈴聲。
好在,這通電話終究還是被接通了,奚哲不著痕跡地暗鬆了口氣。
對麵一個沉穩的中年男音傳來,“小崽子居然也有主動打電話的時候?說吧,什麼事?”
奚哲皺眉。
這就是奚哲討厭親爹的另一個原因。
外人能想象,用這樣親近隨意口吻和他說話的人,實際上已經三年沒聯係過了麼。
怕是剛巧周圍有人看著吧,他爹的演技真是登峰造極。
他到底沒把那句“我是小崽子你是什麼,老崽子?”給噴出來,隻硬邦邦地說道:“奚指揮,《幻世》都快上市了,能給個解釋了吧?”
語音裡沉默良久。
就在奚哲又一次以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時候,對麵卻傳來一陣極輕的聲音。
“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既然能夠麵世,那就說明應該還活著呢。”對麵傳來的聲音柔和了些,“這是世界變革的機會,好好玩,給你爹爭麵子。”
奚哲麵無表情,主動掛斷了電話。施舍點感情還要當高高在上的謎語人,正常講話會死是不是?
盯著麵前已經掛斷的通訊界,半晌,像是總算反應過來一般,嘴角越咧越大。他父親有一點‘很好’,就是對他絕不說謊,即使善意的謊言也不會。當年得到“失蹤,生死不明。”的回答時,他大吵大鬨,換來的回話也隻是冷冰冰的“學會調節情緒。”
如果媽媽真的出事了,那他這人絕對聲音悲痛地告訴他“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現在的答案卻成了“在某處好好活著”。
這是他這三年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奚哲手指輕快律動,將某人再次移進黑名單。
銀暉穿破深色夜幕,灑滿窗台,帶著讓人心醉的魔力。壓在心上三年的大山在此刻緩慢退去,沙發上的人影慢慢鬆弛,房間裡響起了段輕快小調。
少年人枕著風,沉沉睡著了。
***
第二天,天光大亮。
滿室亮堂中,奚哲醒了過來,微眯了眯眼,打開終端瞥了一眼時間。
兩點三十二分!
他雙眼猛然瞪圓,雙腿一蹬,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
這!
怎麼一覺睡到了下午!
要錯過報道時間了!
一陣旋風刮過,門寂寞的開合,它的主人像貓一樣竄了出去。
好在他住得離學校比較近,懸軌的速度向來可靠,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奚哲趕到了地方。
今天八月三十一號,學院開學報到的日子。雖然已是下午,但第八區綜合學院正門前校門大開,人頭攢動,仍舊一派熱鬨景象。
不過新生報道日向來熱鬨非凡。
奚哲根據導航,慢悠悠地走向一個相當靠後的攤子。
正是‘災變野外科考學’專業的迎新位。
現今汙染區對普通人是不可及的存在,相關從事人員在他們看來自帶神秘光環。加之並不是每個大學都有承辦荒野專業的資格,一家大學要能開設相關課程,無疑是學院有底氣的表現。
所以一到開學季,一些院校喜歡將自家的‘野外學院’推在最前麵,欲說還休地勾引著精力旺盛的少年們。
為了吸引生源,可謂花樣百出。
說到底,還是人才的競爭,畢竟危險與機遇並存,危難時代也是人才輩出的時代。
不過第八區綜合學院顯然走得是低調神秘的‘大將風’,奚哲差點連報道的地兒都找不著。好不容易跟著導航到了攤位麵前,奚哲剛鬆了口氣,就聽到了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學妹好。”
“學妹你來報道了,終於等到你。”
這聲音含笑溫和,聲線溫和,相當好聽。
如果不是正對著他喊的話。
奚哲剛揚起的微笑僵在臉上,他看著對著自己笑盈盈的學長,心裡恍惚飄過一個念頭。
這就是現世報嗎,來得也太快了些!
他前腳才拿這位學長調侃過施誌承,後腳,自己就遇上了他。
心情簡直像是日了狗。
奚哲看著眼前人,千言萬語堵在心口,最後隻乾巴巴地擠出了一句:“謝謝嚴學長的歡迎,還有,我真真是個男的!”
對方神情依舊溫柔,聲音篤定:“嗯,男學妹。”
掙紮失敗,奚哲頹喪認命,乾巴巴換了個話題:“學長,迎新處怎麼就你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越野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