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曦抬眼望去,挺立於身前的人猶如巍峨高山,不可移也。
浸透的衣袖散發出的氤氳熱氣,蘭曦忙起身利索地挽起那熱燙的衣袖,向嶽管事喊道:“速取冰水,為世子殿下降溫。”
被燙的司玄奕不甚在意,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從容,語氣卻比以往冷上三分。他麵前呂氏兄妹,問道:“不知郡主與呂公子不請自來,是為何意?”
目睹方才情形的呂嬌月驚訝不已。司玄奕身為世子,為了這個婢女竟能做到這個份上。雖然她內心憤恨不已,卻還是做出了一副閨閣小姐應有的姿態。
她拿起帕子輕捂著嘴,眼中湧出些許淚意,嬌聲道:“世子殿下,我並非有意如此,隻是你那女婢目無尊卑,竟敢羞辱於我。我一時氣惱才失了分寸,不曾想竟傷了世子,還請世子見諒。”
司玄奕聞言,直接起身離開廳堂,冷聲道:“今日之事的奏章,會於明日出現在陛下的桌案上,郡主請回。”
呂嬌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質問道:“你竟要將此事呈與陛下?謹世子,我方才已經致歉了,你可否……”。
已行至廳外的司玄奕,漠然道:“請回,煩請郡主以後不要再踏足世子府半步”。
站於原地的呂嬌月微紅了眼眶,心中暗道:“司玄奕,你會後悔的。我必要你親眼見證,那賤婢生不如死的模樣。”
世子寢房內,蘭曦皺著眉頭為世子已燙至深紅的手臂輕塗著藥膏。此藥膏內含有薄荷,因此塗完後她便用小扇輕納著涼風,為世子緩解灼痛之感。
收拾完藥箱的許洛霖回頭,見此狀,道:“甚好,如此我便不必憂心,某些患者總不把傷痛當回事兒了。果然啊,不論什麼樣的人物,總歸得有人心疼才行。”說完,自我認同的點了點頭。
嶽管事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能這麼跟世子說話的人不多,許大夫就是那少數人中的一個。
書寫奏章的司玄奕,聞言,淡聲道:“洛夫人來信,催你回景州相看,現下也該啟程了。”
許洛霖聞言做了個手勢封上嘴,很是識相地背著藥箱默默離開了寢室。
奏章書寫完,司玄奕擱下筆,忽道:“嶽剛,你可知錯?”
聞言,嶽剛心頭一緊,跪下道:“屬下知錯,嬌月郡主愈發得寸進尺時屬下就應當製止,如此便也不會有此種後果,請世子降罪。”
指尖輕點著桌案的司玄奕,聲音微涼,道:“看來你是忘了我的吩咐。”
跪在地上的嶽剛腦海中極力思索,世子的吩咐他向來照辦不誤,從無錯漏。不是因為此事,那莫非是……,他抬頭看向蘭曦。世子曾言蘭曦除他周身事務之外,其他任何事都無需插手,今日之事是他沒有思量清楚。
對上世子平和中卻帶有一絲銳利的眼神,他當即磕頭道:“令行禁止,老奴自請去刑房受罰。”
司玄奕修長的手指輕揮,嶽剛便起身行禮,退出書房。
一直都侯在一旁的蘭曦有些意外,她雖不清楚世子對嶽管事交代了何事,但似乎與她有關。世子殿下賞罰分明,府中奴仆都奉命唯謹,不敢有絲毫疏忽。此次嶽管家受罰竟是因為她的緣故麼?她想要開口詢問,卻又生生忍住。世子殿下行事又何需向她解釋。
司玄奕將卷起的衣袖放下,手臂遍布的鮮紅燙痕上均勻分布著白色的藥膏,然而藥膏還未乾就要被衣袖覆蓋,一旁看著的蘭曦欲言又止。
世子殿下決定之事,輕易不會改變。她想了想,輕聲道:“世子,晚間沐浴時奴婢再為您上一遍藥膏,可好?”
司玄奕指尖微頓,看了眼蘭曦,道:“可。”
浴房的湯池引用天然泉眼的活水,玉石堆砌的池子霧氣繚繞,在月色的映襯下格外朦朧。
閉目養神的司玄奕,在池內閒適地坐著。平日在華緞錦綢的掩蓋下,看著就像是酆都裡養出的世家公子。可湯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