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肅厭惡的關上了病房門,將嘈雜的聲音隔絕在外。 醫生給夏槐花掛上水之後,囑咐了一番離開了,淩肅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夏槐花已經醒了。 “要不要喝水?”淩肅問。 沒有回應,他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回應。 歎了口氣,坐在夏槐花床邊的椅子上,“醫生說你要留院觀察兩天,你放心,這段時間由我來照顧你。” 生硬的關心,言語中充滿了軍事化的解讀方式。 夏槐花依舊沒有吭聲。 她越是不吭聲,淩肅就越慌,就像跟領導打報告的時候,對方看著報告單一言不發的感覺一樣。 有什麼要求提啊! 不說,什麼都不說。 他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餓不餓?我去給你買早飯?” 還是沒有聲音,人醒了跟沒醒一樣。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李林賊頭賊腦的出現在門外,看見淩肅就上下打量,“哥,你出什麼事了?我聽阿姨說你來醫院了……” 淩肅一巴掌打斷了李林的話,示意裡麵還躺著個人,“我去弄點早飯,你去幫我看著,記住,少說話,多做事。” 淩肅囑咐了李林一番後回家去帶早飯,剛關上病房門,就聽到裡麵高分貝的聲音,“槐花!你怎麼住院了?頭上誰打的?跟哥說,哥摟死他!” 淩肅覺得,讓李林看著夏槐花,是個錯誤的決定。不過指令已經下達,他也隻能快去快回以減少傷害。 病房裡隻剩下李林和夏槐花兩人大眼瞪小眼,“槐花,我怎麼覺得你不對勁?”李林嘟囔。 現在的夏槐花讓他覺得有點害怕,陰森森的,讓人捉摸不透。 “黑板精,”夏槐花沙啞著嗓子說道,“今天,是我爸媽的忌日吧?” 李林摸了摸板寸頭,“沒錯,可你這樣,鐵定回不去了!明年哥陪你一起去,身子要緊!”李林憋了半天,這是他想出來最好的安慰話了,不禁在心裡誇讚自己一番。 越來越像知識分子! 夏槐花沒有說話,又過了半響,才道,“我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 李林猛的坐起,“是!馬上就讓你喝到水!”言罷就往門外衝,開門的時候,意外的撞到了一個人。 剛想說對不起,忽然認出對方就是蘇耀輝,他從那天見到夏槐花之後,回去特意打聽了一番,原來蘇長官是槐花的舅舅。 “舅舅好!不對,蘇長官好!槐花在裡頭掛水呢!”李林站的筆直回報。 蘇耀輝皺起了眉頭,他隻聽說素琴受傷了,怎麼槐花也住院了? 夏槐花看見蘇耀輝走進來,一顆小心臟險些要爆炸。 氣的! “槐花,你怎麼住院了?”蘇耀輝一頭霧水。 夏槐花緩了緩情緒,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舅舅,你怎麼來啦!”舅舅二字,夏槐花咬的格外的重。 蘇耀輝一怔,記憶中,槐花可從來沒對自己這麼熱情過。 “聽說你住院了,過來看看,沒什麼大事吧?”蘇耀輝來到夏槐花床前查看了一番,沒準備久留。 不過,他不留,卻備不住有人找上門來。 王玉鳳給馬素琴倒水的路上,掃見病房中的背影像是蘇耀輝,探頭一看,果然是他,床上躺著的那個,不用說,肯定是打傷素琴的賤蹄子! 看她笑的那個樣子,真是母賤賤一窩,跟她地底下的娘一個德行。 王玉鳳拎著熱水瓶就去找了王玉巧,不出片刻,互相攙扶的姐妹倆把蘇耀輝堵在了夏槐花的病房裡。 王玉巧氣的直哆嗦,“好你個蘇耀輝,扔下自己的媳婦不管,過來看這個騷貨!你給我說明白,你到底安得什麼心?”王玉巧破口大罵。 “媽,這不是槐花也受傷了嗎?我看完她馬上就去素琴那!”蘇耀輝解釋。 得了姐姐撐腰的王玉鳳可不管這些,繞過蘇耀輝來到夏槐花床頭,伸出樹皮般粗糙的手指著夏槐花,“你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外麵的小診所治不了你的病還是怎麼著,仗著輝子的官銜你還住進軍區醫院了! 打了人了還有理了是吧,我家素琴險些死在你手裡,素琴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娘做鬼都不放過你!” 夏槐花淡定的看著麵前張牙舞爪的老人,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她臉上了,她輕輕一笑,“十八層地獄的惡鬼嗎?現在就挺像!” “槐花,你住嘴!”蘇耀輝忽然嗬斥,王玉巧這邊他快按不住了,她倒好,跟王玉鳳吵起來了。 蘇耀輝的話刺激的夏槐花“蹭”的從床上坐起,“你讓我住嘴我就住嘴?你是個什麼東西?” “你!”蘇耀輝沒料到夏槐花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氣的不輕。 王玉巧眼見著自己女婿吃癟,當即調轉了槍口,“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你自己知道嗎?有娘生,沒娘教的爛貨!” 提到母親,夏槐花忽然像瘋了一樣,她拔了手上的針,將床頭櫃子上的準備換的玻璃瓶子全推翻在了地上,“滾!都給我滾出去!滾!”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跳下床搬起板凳就朝蘇耀輝身上砸,軍人出身的蘇耀輝拉著王玉巧堪堪躲過。 王玉巧和王玉鳳嚇的目瞪口呆。 夏槐花小時候她們見過啊,就跟個軟柿子似的,這怎麼突然就發瘋了? 這事邪性啊! 這時,拎著熱水瓶的李林遠遠的就看到前麵病房門口圍了好多人,忽然覺得不對勁,那間病房…… “不好!”李林大叫一聲就往病房跑,正好看見夏槐花發瘋的一幕。 他把水瓶放在地上死死的抱住夏槐花,“槐花,你怎麼了?槐花,槐花!” 此時醫生也趕到了,見到這種情況,趕緊吩咐護士準備鎮定劑,並囑咐家屬先出去。 王玉鳳早就不想待在這裡了,隻是顧著王玉巧沒走,隻能硬著頭皮,得了醫生的話,第一個跑出了病房。 蘇耀輝在走出病房的時候,悄悄的囑咐了一句,“先把她手上的血止住。” 夏槐花的手經過剛才的一番激動,脫落的針頭處流出了大量的鮮血,正順著指尖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