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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緩了緩自己的情緒,乾咳兩聲,假笑著說:“那行吧,現在把舞台交給你們,期待看到這一場完美的表演。”
林淵依然是乖巧的,和主持人道了感謝,便輕輕拍了自己的臉,開始進入情緒。
賀九川在評委席,看著舞台上的林淵。
林淵穿了一身略微有點緊的黑衣,勾勒出了少年纖細又輕盈的身姿,黑衣黑發襯得皮膚尤其的白,妝容很淡,唇色也是淡淡的,發絲淩亂,長長的劉海有點擋住了眼睛,看上去有點憔悴和病態,和平時的他很不一樣。
賀九川靜靜地看著。
他已經一周沒有見過林淵了,原以為他對林淵的好奇會在這一周的時間裡消散,可看到林淵的這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對林淵的探究隻增不減。
賀九川真的想知道,林淵究竟會如何詮釋這樣一首歌曲。
在賀九川深沉的目光中,《失控》的前奏響起。
剛開始,音樂呈現出一種壓抑的痛苦,林淵的演唱和舞蹈都還很柔和,可隨著音樂節奏的加快,林淵的情緒也逐漸強烈。舞台上方落下長長的白色幔帳,林淵瘦削的身體在其中若隱若現,就像是隨時會在暴風裡被再也飛不起來的蝴蝶,他的絕望和瘋癲清晰地寫在臉上,每一個舞蹈動作都在激烈地展示他的情緒。
演唱的部分更是精彩。
林淵的聲音一向是清亮的,但唱起這首歌卻是低啞的,到了高-潮部分更是聲嘶力竭,投入了他全部的深情,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儘情哭泣。
這強烈釋放的感情擁有著難以想象的衝擊力,賀九川雙手交疊在一起看著,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情緒已經完全被林淵牽製住了。舞台上另外的幾個隊友也表現得很出色,但賀九川看不到其他人,他們就像是林淵的影子,像是他痛苦過度而分裂出來的多重人格。
因為強烈地愛過一個人,那個人就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死死糾纏的藤蔓,纏住他的整顆心,長進他的骨血裡,所以那個人離去,就是硬生生的將他剜心剔骨。
賀九川看得揪心,開始像是一根針在心口上綿綿密密地刺,隨著林淵的舞蹈動作加快,那股刺痛漸漸變得強烈,最終他感同身受到了林淵的撕心裂肺。
終於,到了那天那個讓林淵始終無法突破的高難度連續旋轉,林淵的伸長脖頸將自己的身體舒展,像是一隻天鵝般開始了旋轉。
他翩然的身姿似乎在飛舞,腰肢的轉動既有力道又有韌性,他做到了,沒有失誤,動作完美,每一個旋轉到充滿了破碎的美感,深深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賀九川交疊的手慢慢握在了一起,他的手繞過林淵細腰的觸感突然又變得清晰而真實了起來。
在林淵高速的旋轉之中,音樂戛然而止,林淵的動作也猛然止住,他向上伸出的手,終於是什麼也沒有抓到,他在輕紗掩映之中,朦朦朧朧地倒下,心口的起伏幾乎看不見,淡淡的燈光映照出他豔麗卻完全空洞的眼。
像是烈火終於燃儘,一切歸於沉寂。
賀九川的喉頭輕輕滾動,那天晚上那種強烈心率加快又在此刻侵襲了他,他似乎有些喘不上氣。
受到震撼的,不僅僅是賀九川,其他的評委、台下和直播間的觀眾、候場區的陸楚祺,所有看著這場表演的人,都徹底沉浸在了其中,與剛才的熱鬨氣氛不同,由於太過震撼,大家竟然一直沒有鼓掌,現場安靜得幾乎能聽到林淵的喘息聲。
後來,觀眾席有一個人反應過來叫好鼓掌,接著層出不窮的歡呼聲才跟著響了起來,繼而是無法控製的尖叫和呐喊,比之前所有的聲音還要熱烈。
林淵在這些尖叫聲裡慢慢緩了過來,他站起身來,已經將自己的情緒整理好了,看向觀眾和鏡頭的時候,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但那像要碎裂一樣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散去,他依然美麗,脆弱,仿若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很快就要碎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