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明空尋找的少年。
他化了豔麗的妝,穿著輕佻的紅裙,在樂聲中起舞。他的腳上係了兩隻金鈴,隨著他的動作不停的發出清脆的、有節奏的輕響。他有著最為純潔無邪的笑,可身姿卻像是被風撫弄的細柳,柔軟多情,水袖在他的如遊蛇般飛揚,他的身影在其中影影綽綽,他每一個轉身和回眸,都極儘妖嬈誘惑。
明空定定地看著他,忘掉了周圍的一切,他的眼裡、心裡,隻剩下少年的模樣。
少年的舞步停住,那雙盈盈美目看著明空,明空隻覺得自己在烈日下被炙烤,身體和心靈都分外焦灼。
金鈴的響聲靠進,少年帶著天真的笑意慢慢上前,明空一動不動,直到那水袖蒙住了雙眼,明空輕一顫抖,少年便握住了他的手。
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渺渺茫茫,影影綽綽,少年的身影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形狀,燭火變得黯淡,絲竹聲漸漸遠去,其他人不知去向,隻剩他和少年在這偌大的花廳裡。
少年站在他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依然蒙住他眼的輕紗讓他呼吸不暢,他看不清少年的臉,可少年的味道,少年的氣息,卻清晰無比。
明空喉嚨乾澀,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摸少年的臉,少年閉上眼,任由他的靠近。
即將觸碰到少年細嫩皮膚的那一瞬,明空的手陡然頓住。
他想起撿到少年的那天,少年也是穿了這樣一身華服,那身上奇怪的曖昧傷痕,早就讓他對少年的身份有所猜測。
或許,這一切都是一個局,為了拉他下水。
少年看著明空的眼睛,他似乎又猜透了明空所想,於是不再動作,隻是淡淡地笑著,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明空。
微風拂過,燈火搖曳間,臉上的輕紗落下,明空陡然看清了少年的臉,如此嬌豔欲滴。
烈火在一瞬間將明空的心智燒毀,他知道,他在清醒地沉淪。
明空用力抓住的少年的手腕一拉,少年的身體軟在了明空的懷中,明空卻不知應該如何繼續,少年慢慢將淡色的唇靠近,明空隻看著那飽滿水潤的花瓣,猶豫地一點點靠近。
二人的鼻息交織在一起,唇間隻有一指的距離,少年突然發出一聲輕笑,繼而突然後退,明空躁動地迎上前去,少年又是一聲輕笑,而後用力一推,明空被推得遠離,雙手無力地撐著身體,他深吸一口氣,雙眼通紅地看著少年。
少年欺身上前,指尖勾勒著明空的念珠,再次將唇瓣送了上來,可就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瞬,少年又側頭躲開,明空感覺到他的氣息擦過自己的鼻尖。分明沒有任何觸碰,他卻渾身戰栗,再沒有了一絲力氣,他想擒住少年,可連手都抬不起來,他完全被少年控製住了,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他的靈魂。
少年再次將那輕紗蓋在了明空的臉上,又是一片朦朧的紅,少年的手輕輕拉扯明空的念珠,隻一下,又停住,金鈴聲脆生生地響,一點點遠去,少年消失不見,明空卻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額角緩緩滴下一滴汗。
頸間的珠繩毫無征兆地斷裂,念珠失去了牽引約束,陡然散落一地,響聲在寂靜的夜裡炸開,延綿不絕。
……
“cut!”
鄭紅略帶顫抖地喊出了聲,所有人都被林淵和褚漓的這一場戲震撼到了,驚歎從四麵八方傳來,而後是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掌聲。
林淵那邊照例是一拍完就有許多人圍過去,他的戲服涼快,康安早就拿著毯子在一邊等著,生怕把他的衣食父母給凍著了,這會兒他把人給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帶到一邊休息。
至於褚漓——他的慣例便是拍完不要打擾,他需要自己休整。
鄭紅給了他時間,但今天很不尋常,等了很久褚漓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呼吸都沒有一點起伏,鄭紅輕輕喊了一聲:“褚影帝。”
對方沒有回應,鄭紅快步上前,站在了褚漓麵前。
他的神色一如從前淡漠,似乎很平靜。
可他的指尖輕輕顫抖,眼睛微微泛紅,眉頭有一點不易察覺的褶皺。
他在緊張,他在掙紮。鄭紅敏銳地發現了,也終於無比肯定了……
這不是明空的情緒,這是褚漓的情緒。他看得不是戲裡的少年,而是戲外的林淵。
鄭紅倒吸一口涼氣,網友的烏鴉嘴仿佛開了光。
真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