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有個未婚夫呀。我未婚夫家裡條件還不錯,這些都是他跟他家裡特意給我準備的。他們怕我在這邊吃苦受累來著。”
林桃這回答,不僅成功讓方曉雲瞪大了眼睛,就是連盧友芬也不由得側目。
那得是多有錢的人家,才舍得給未過門的兒媳婦花這麼多的錢!
知青們對林桃的未婚夫很好奇,紛紛打聽。同時心裡暗自對自己說道以後一定要跟林桃好好相處。
哪怕是不能交好,但也絕對不能得罪。
林桃見知青們的態度大有轉變想,心說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上輩子這些知青可是都不正眼瞧原主的,現在知道她有錢甚至還有個條件非常好的未婚夫之後,臉上的殷切都快遮掩不住了。
大約這就是人性。
不得不說林桃對人性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有錢有勢的人,確實被人高看一等。
連帶著知青點的這些人,對她態度好的不得了,生怕得罪自己。
對於未婚夫顧宴,林桃簡單了說了句是跟自己同一個城市的人,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知青們就是好奇,也不可能抓這個問。
這一個晚上,知青點大多數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其中屬方曉雲最甚。
她躺在床上,已經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換個人討好。盧友芬是挺有錢的,但林桃好像更加有錢。
大隊裡的知青們難以入眠,姚家的姚天賜也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他在想著明天的計劃,先把陳寡婦的兒子騙出來,然後喂人吃藥。
把人藥到了之後,藏起來等入了夜,到了約定時間再把人賣掉。
姚天賜想著跟忠哥談好的價錢,心中一片火熱。
有了這筆錢,他可以直接瀟灑地過上兩年舒服日子。
越想,姚天賜心裡越美。
到時候再娶個有文化又漂亮的知青,那人生可就到達的巔峰。
轉過天來,知青點的知青們正常上工。
林桃照例是拿著鋤頭翻地。
林桃的任務田跟方曉雲與盧友芬的緊挨著,可以說知青點的任務田都是被劃在同一片的。
前兒個方曉雲與盧友芬上了鎮上,成功買到了手套。
有了手套的保護,兩人乾活倒是乾得輕鬆了些,但翻地畢竟是體力活,因此一天下來,各自拿了是個工分。
這還是兩人拚死拚活的狀態下。
“大隊長,你乾啥去呢?”姚青山坐在牛車上,隊裡的隊員有些好奇,便問道。
提起這個姚青山忍不住愁眉苦臉,“昨兒個公社來了通知,說是咱們大隊會分到兩個被下放的臭老九,我這是要去接人。”
按理說,這些臭老九們是不配坐牛車的。
可是臭老九不能坐,他這個去接人的卻不能走著去。
要不然一來一回,今天準回不來。
問話的人嚇了一跳,“啥子?咱們大隊裡要來人了?還是臭老九!”
這年頭,沒人喜歡臭老九。
隊員們一下子便討厭上了素為蒙麵的臭老九。
“大隊長,要不你跟公社說說,讓公社上的領導把人轉到被的公社去吧?”一旦有了臭老九,以後大隊裡可就沒這麼平靜了。
“對啊對啊,大隊長,前陣子不是剛來三個女知青,怎麼又來兩個臭老九?不公平不公平!”
姚青山苦笑。“這如何是找領導就能改變的事情。公社裡都下通知了,咱們隻能捏著鼻子認下。”
“我瞧他們就是瞧我們公社好欺負,這才把人甩到咱們大隊來。”問話的人憤憤不平。
姚青山歎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我們大隊交公糧,年年都是最少的那幾個。”他倒是也想多交點公糧,給自己多掙點臉麵。
可他是大隊長,更要為為大隊裡的人負責。
三年饑荒那幾年,大隊裡餓死了好多人。當時姚青山還年輕,沒有當上大隊長。
但那幾年的印象著實深刻,因為他的奶奶就是那三年中被餓死的。
是以,姚青山跟大隊裡的人商量好,每年隻交指定的公糧,其餘的全部發給了隊員。
這也是這幾年姚青山能這麼快站穩腳跟的原因。
雖說平時管得嚴,但隻要勤快些就不用餓肚子。
大隊裡的人都承姚青山的好,因此他這個大隊長的位置做得很是穩當。
姚青山這話,讓原本還憤憤不平的人徹底閉了嘴。
他們大隊裡確實年年都是墊底,公社上對他們大隊也確實有意見,大家夥也都清楚。
現在給他們穿小鞋,似乎也可以接受?
反正這事兒都已經成了定局,根本不可能改變,大不了他們不去管離下放的臭老九遠點兒。
直接當大隊裡沒這玩意兒就是了。
不遠處的林桃聽到姚青山的話,心中一喜。
心說要是沒問題,可不就是顧宴要來了。
哦,還有他爸。
嘻嘻嘻,她對象要來啦!
林桃心中歡呼雀躍,十分高興。
連帶著乾活都更賣力氣,揮鋤頭那叫一個快準狠,當她乾完自己的任務田時,甚至比昨天還要早上半個小時。
找來記分員給自己記上工分,林桃美滋滋地往知青點走。
顧宴跟他爸馬上就要來了,她得把給他們準備的東西收拾出來。
方曉雲在地裡揮汗如雨,結果一個不經意抬頭,看見林桃步履輕快扛著鋤頭離開。
心裡揪成一團。
她知道,林桃肯定是跟昨天一樣,乾完了任務田直接自己下工了。
為什麼林桃乾活這麼快!
是不是質量不好?
以次充好?
是不是記分員給林桃放水?
片刻之間,方小雲的心頭湧上種種猜測。
她難受,不爽。
為什麼自己要感到下工的銅鑼聲響起,人家林桃卻早早地拍拍屁股走人。
不公平!
如果方曉雲的視線可以化為實質,怕是林桃能讓方曉雲當場紮出好多窟窿來。
林桃感覺敏銳,自然感受到了方曉雲灼熱的視線。
對於這種視線,林桃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又不會掉肉,愛看看唄。
以後可有的是機會。
盧友芬雖然帶著手套乾活,但舊傷沒好,現在每一次揮鋤頭,就會疼一次。
她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這種苦還是第一次受。
她能堅持到現在,除了自尊心的驅使,另外就是林桃在前麵頂著。
“曉雲,趕緊乾活吧,早點乾完早點休息。”盧友芬這安慰方曉雲的話,何嘗不是安慰自己。
她決定了,她又不缺錢。
從明天開始,讓大隊長少給她劃任務田。
或者說,少乾點活。一天三四個工分也儘夠了。
來之前家裡就說好了,每個月都會給她寄錢票,她根本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心中有了決斷,盧友芬本來就慢的動作,現在更慢。
方曉宇難看盧友芬落在自己的後麵,乾得比自己還差,心裡總算是有了點安慰。
這邊林桃拿著鋤頭剛還給保管倉庫的老李,沒走幾步路就碰上了姚天賜。
姚天賜見到林桃,冷哼一聲,把林桃當成了空氣。
而林桃看著姚天賜手裡的藥包,卻是露出了一個微笑。
姚天賜其實剛從鎮上回來,手上拎的藥包這是忠哥給的迷藥。
忠哥給的分量很足。
藥倒三個成年人都綽綽有餘。
首先把陳寡婦的兒子弄走,然後就是陳寡婦,第三個就是林桃。
睡覺林桃嘴這麼臭,竟然敢罵她,膽敢惹他,就得有被他收拾的覺悟。
賣到大山深處,給四五十歲的老鰥夫正合適。
聽說那裡的人,還有好幾家湊錢買一個媳婦的。
一想到林桃往後淒慘的模樣,姚天賜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林桃回到知青點歸置完東西,見下工的時間到了,又上大隊裡的木匠老李家,讓對方打兩個樟木箱子放東西。
她現在的東西著實有些多,再放在明麵上可就不合適了。
知青點人來人往的,不安全。
回去的路上,夕陽西下,金光萬丈,倒是挺好看。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多將近六點。
要是快的話,大隊長馬上就要回來了。
聽說隊長是去公社領人的,公社在鎮上,他又有牛車,來回倒是要不了太多時間。
迫不及待,就是林桃此刻的心情。
而顧宴亦是如此。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林桃,想她人生地不熟,在姚家灣過得怎麼樣了,有沒有被人欺負。
吃得好不好,睡得習慣不習慣。
總之,把能想的都想了一遍。
顧宴知道,他這是認真了。
不過顧宴欣然接受。
林桃帶那個消息對他們家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救命之人,以身相許什麼的,也挺有道理的。
“兒子,你那個朋友現在在……”
還沒等顧時榮說話,顧宴就打斷了他爸的話。
“爸,這個問題咱們晚點再說。”他跟林桃的關係,暫時還不想讓其他不相乾的人知道。
他們畢竟是被下放來的,他怕對林桃有影響。
顧時榮轉念一想,就知道了兒子的顧慮。邊上還坐著姚家灣生產大隊的大隊長,確實得多注意點兒。
來回一路,姚青山被顛簸得夠嗆,這會兒正閉目眼神,根本沒注意到顧宴兩人。
顧家父子的行李很少,家裡但凡能賣點錢的東西都讓人擼光了,就跟蝗蟲過境似的,寸草不生。
他們帶著的一點行李,都是紅小兵們看不上不要的東西。
一床破舊的被褥,還有幾件刮破的衣裳。
衣裳上的補丁,還是顧宴幫著補的。要不然他們兩個都沒有替換的衣裳。
牛車一路搖晃,天將擦黑至極,總算是到達了姚家灣生產大隊。
大隊裡的老牛是由上了年紀的姚有田照顧的,平日裡就很寶貴。本來是要把下放來的兩人放牛棚裡住著的。
但是姚青山擔心這兩個城裡來的臭老九照顧不好牛,萬一讓牛生病可得不償失。
隨即想起山腳下還有一個山洞,便打算讓兩人住山洞裡去。
姚青山是個怕麻煩的人。
這個安排正好讓他們遠離大隊隊員,省去不少是非。
山洞條件惡劣,公社裡就是有人來差,也說的過去。
當然,讓他們住山洞,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牛棚他們修得挺好的,不漏風不漏雨,就是味道大點兒。
而且牛棚就隻有一間,非要讓他們住牛棚的話,他們還得重新蓋一間。
臭老九不配他們修新牛棚,所以趕去山洞住正正好。
被安置在山洞的顧宴跟顧時榮父子倆麵麵相覷。
“爸,咱們這也算是過一過苦日子了。”不都說下放住的都是牛棚麼。怎麼他們住的是山洞。
不過這個山洞還算乾淨,裡麵也有人居住過的痕跡,看樣子還算可以?
顧時榮倒是覺得山洞也挺好的,好歹寬敞,沒味兒。他這麼大歲數了,過的都是好日子。
讓他牛棚,白天收拾牛棚被牛屎熏也就罷了,晚上還有睡覺都得伴著牛屎臭味睡覺,他是真受不了。
“這山洞挺大挺寬敞的,還不錯,可比牛棚好多了。”雖說雨天山洞會潮濕一些,但牛棚難道就不漏雨不潮濕了嗎?
住在山洞,其實也省不少事情。
遠離大隊,對他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爸,您覺得好就成。這會兒還有點亮光,咱們趕緊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先將就一晚,明兒個有時間再好好收拾收拾。”
“明兒個肯定得上工,兒子你得多出點力了。”
顧宴:“……”鏟牛屎的力麼?
“對了,兒子,先前在牛車上問你朋友的事情。”
顧宴一聽話音就知道他爸要說什麼了,“爸,我有個朋友在這兒插隊,所以我想著來這兒好歹有個照應。”
顧時榮點點頭,“那你到時候多給人家一點錢,不能讓彆人白白忙活。”
“嗯,我知道的。”
這次他們被下放,明麵上沒多少東西,即便是帶著的也都是一些破爛貨。
但早有準備的他們,錢票是真的不缺。
唯一不方便的是他們沒那麼容易出去。
畢竟他們是被下放接受再教育的,不可能跟知青隊員們一樣自由。
所以有個熟人在這兒,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知青點的林桃一直注意著路邊呢。
遠遠就看見了牛車進大隊。
不過她沒有出頭,而是遠遠地跟著,確定了地方。等天黑下來,才去找顧宴。
“顧宴?顧宴?”我的對象,你快出來呀。
顧宴一下子就聽出外頭的聲音是林桃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不過天太黑,雖然他們有燭火照明,顧時榮根本沒注意到。
“兒子,外頭好像有人喊你名字,是你朋友?”起先顧時榮還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不說耳朵也不好使。
直到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他才反應過來,對方應該就是兒子說的下鄉朋友。
不過對方怎麼是女同誌?
之前怎麼沒聽兒子提起過。先前他一直以為是個男同誌來著。
聽到聲音的顧宴放下手上東西,快步出去。
“林桃。我在這兒,你快進來。”外麵天已經黑了,顧宴看不清楚林桃的模樣,隻能看個大概。
見顧宴終於出來,林桃蹦蹦跳跳跑過去。
直接撲進顧宴懷裡。
顧宴都懵了。
“哎呀,我的對象,我可真是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