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說是那麼說,但周春分可以肯定,女兒一定在其中做了什麼。
要不然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怎麼可能怎麼大方地該她閨女這麼多錢。
這一整個下午周春分就在想這個事情,她猜測,這錢極有可能是她家大妮照顧老妖婆,打掃屋子的時候發現了老妖婆藏著的私房錢。
要不然,以老妖婆那性子,絕無可能。
周春分順便把自己的猜測跟姚銀說了一通。
姚銀點點頭,“媽那個人摳門得很,也就是對大孫子跟姚天賜舍得,其他人她根本沒放在心上。確實是不可能把錢給大妮,應該是大妮發現了媽藏錢的地方。”
周春分聽了這話,咽了咽口水。
“你說媽那兒是不是還有錢?或者說大妮自己私藏了些?”事情應該就像她男人說的那般,大妮找到了老妖婆藏錢的地方。
姚銀點點頭,“應該還有一些,你明兒讓大妮都給你。有著這錢,咱們都能起個青磚大瓦房了。有了青磚大瓦房,咱兒子過兩年說親還用愁?”
姚銀媳婦聽了自家男人的話,臉色倒是沒變。
“那咱們不給大妮退婚了?大妮可是還說了要是非要她嫁到吳家去,她就去跳河。”
“嘖,大妮嚇唬你呢,這話你也信?”姚銀不以為意。
整整一百五十塊錢呢,手裡沒幾個錢的姚銀可舍不得這一塊五十塊錢。
再說,大妮手裡可能還藏著一二百,他怎麼可能舍得那麼多錢。
他一定打定好,這吳家大妮是肯定要嫁過去的,其餘的錢,他也要撈到手上。
女兒家家的,怎麼可以放那麼多錢在手上。
當然還是他們當父母的收著比較好。
周春分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咱真的要把這錢扣下?我怕大妮要鬨。”
“我說你彆千萬彆心軟,你想想咱們家現在的名聲,要是手裡沒錢,還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哪家會把閨女嫁到咱們家。你多想想想兒子。”姚銀立馬說道。
“當初媽說了吳家,大妮也就哭了幾天,也沒做什麼。想來她也是認命了的。以前都沒出事,以後大妮也不會有事。”
不得不說,姚銀對自己的閨女的脾性還是很了解的。
知道哪怕是不退親,姚大妮也不可能真的去死。
不過是嚇嚇他們而已。
姚銀這話,倒是得了周春分幾分認同。
自己生的女兒,自己哪能不清楚。
以前就看著大隊長家女兒的新衣服眼饞,恨不得自己才是大隊長家的閨女。
一心想嫁個好人家。
可她也不想想自己現在的這情況,好人家能娶他們家的,能娶她?
做春秋大夢還差不多!
“當家的,就聽你的。”有了這錢,自己確實能起個像樣的房子了。有了好房子,還怕人家閨女不願意嫁進來嗎?
女兒總歸是沒兒子來得重要。
這邊兩口子商定好了章程,那邊姚大妮還一無所知。
隻盼著把這婚事給退了,然後自己再嫁個好人家,過上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好日子。
第二天,心裡掛著事兒的姚大妮早早醒來。
洗漱完根本顧不上吃早飯,直接找她媽。
“媽,咱們吃過早飯就去麼?”姚大妮一臉期待。
周春分不敢看女兒的眼睛,“咱們不用去,我昨兒個跟你爸說,你把說這件事情他來處理。這不天剛亮你沒多久,你爸揣著錢就出發了。”
姚大妮聽了這話,心頭大喜。
“媽,爸真的去給我退婚了啊?”姚大妮緊緊地攥著她媽胳膊,生怕聽到不好的回答。
周春分扯了一個微笑,“真的,當然是真的,爸媽還能騙你不成。你安心在家等著的。等退了婚,媽再給你挑個可心的人家。”
姚大妮心中大石落下,她爸肯出麵,那事情肯定是能成的。
她家可是拿著彩禮退回去的,那吳家即便是不同意,人家都拿著彩禮上門了還能不退?
隻待今天過後,她姚大妮就是自由身。
姚大妮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可見是多開心。
周春分麵上閃過一絲心虛。
但姚大妮隻顧著高興了,根本沒注意她媽麵色。
為了做戲做全套,姚銀是真的一大早出門去了。
隻是他去的不是吳家,而是去了公社裡的磚瓦廠那邊。
公社在鎮上一來一去的,也得花費不少時間。
因此當姚銀傍晚回來,姚大妮根本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爸,婚事退了嗎?退了嗎?”姚大妮一見她爸回來,立馬圍著她爸問。
姚銀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當然,爸出馬,還能有錯?”
姚大妮歡呼一聲,“爸,你真好的。”
興奮過頭的姚大妮,哪裡能注意到去吳家根本不用這麼多時間,隻以為是吳家不肯退婚,所以才耽誤了。
“大妮,噓,你彆這麼大聲。媽不是跟你說了,這件事情不能攘攘開來。”
姚大妮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周春分見狀,緊皺的眉頭總算是鬆開了。
這事兒可不讓大房跟三房知道。
要是讓兩家知道他們拿了老妖婆一百五十塊錢,哪怕那是大妮的彩禮錢,這些人絕對會像是聞見了魚腥味的貓兒一樣,一股腦兒地湊上來。
不撕咬下一塊肉,絕對不會罷休。
要知道那可是自家閨女的彩禮錢,周春分怎麼可能把那些錢拿出來分給那些不相乾的人。
因此,這件事情必須瞞著所有人。
哪怕是為了不讓大妮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絕對不能讓彆人知道。
對於爸媽的話,姚大妮自然是信的。
她也理解自己退婚這件事情,暫時不能讓彆人知道。
要不然怎麼解釋退回去的彩禮錢。
哪怕是要公布,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弟妹,你們一家三口在悄摸說啥呢?聲兒這麼小。”大家都在一個院子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無意中路過的姚金媳婦李鳳英,立馬覺得不對勁。
“沒,沒什麼。”周春分被李鳳英的話嚇了一跳,立馬回答。“公社小學不是開了麼,我們隻是在討論送孩子去上學的事兒。”
這話周春分也不是瞎說的。
昨兒個晚上她跟姚銀確實也討論了這個事情。
大兒子雖說年紀大了點兒,但也不礙事兒,上學好歹多許多認幾個字,以後說去出也好聽。
小兒子就更可以了,正好是上學的年齡。
小兒子有大兒子照顧著,他們兩口子也能放心讓兩孩子走那麼遠的路去上學。
李鳳英聽了這話吃了一驚,“什麼?你們要送孩子上去?”
而後立馬狐疑道,“你們竟然有錢送孩子上學!你們哪兒來的錢?”
多少年的妯娌,各家什麼情況雖不能說了解個十成十,但七七八八的是有的。
且不說分家那十塊錢全讓婆婆給禍禍了,就是沒有禍禍,就那點子分家錢,老二兩口子也不可能送孩子上學的。
李鳳英腦子一轉,周春分娘家精窮精窮的,自家孩子都上不起學,那兒會有餘錢供周春分這外嫁女兒的兒子上學。
所以,他們怎麼會突然有錢送孩子上學?這就是個問題了。
公社小學的學雜費她了解過,畢竟她家也有適齡的孩子,也想送孩子上學。
續費一個學期一塊五,課本費五毛,又是能借到課本,這五毛可以省下的。
這樣一來,一年也就三塊錢的。
但是她家孩子多,男娃總共三個,也就是說,關是學費一年下來就得九塊錢,上學總不能不買本子跟筆吧,一年下來怎麼也得花個一塊錢。
九塊加一塊,這就十塊了。
他們上工一年到頭,一家子總共也就分到三四十塊錢。
以前的錢都讓公婆收走了,現在才年中,分錢要等到年底。
她家能送孩子去上學,也是當初婆婆對她家還算好,手指縫裡漏出的那一點,她都給攢了。
否則根本不可能想著下半年送孩子上學。
周春分一聽這話,立馬不高興了,臉一拉,“大嫂,你這說的什麼話的,我送孩子上學怎麼了?你家不也要送孩子上學,怎麼你家孩子上學的錢是哪兒來的?你倒是也跟我說說。”
李鳳英被問得一愣。“嗨,我這不是隨口說說而已,弟妹你怎麼還往心裡去了?你家要是也要送孩子上學,那咱們正好兩家的孩子一起去,也好有個伴兒。”
李鳳英也知道自己那話聽著不好,於是趕緊轉了個話題。
周春分見李鳳英並沒有真的聽到關鍵,心裡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可李鳳英回去就跟自家男人說起了老二一家要送孩子上學的事情。
又提起當時老二一家神色緊張,似乎在說什麼大事兒。
“你說是不是老二家的藏了奸?大妮不是見天的照顧咱媽嗎?你說是不是咱媽看大妮伺候得好,拿了點私房錢給老二一家?”
其實這個月是輪到老大一家照顧陳采花的,隻是姚大妮說自己在家待不久了,這才把活計攬了過去。
難道因為這個,傷了媽的心?
李鳳英把自己心中的猜測一說,老大姚金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久好久,姚金才開口說道,“最近你顧著點那邊,媽那邊你也彆落下了,每天都過去看看。咱們分家的時候就分了那十塊錢,媽手裡肯定還是有錢的。”
那錢可是大家的,絕對不能讓老二家的給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