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會逼大家重打賬單,還會提高各個店麵的保護費,以彌補損失。
所以社團不除,底層人民的生活處境是不會改變的。
賀樸鑄明白了,她嫂子把大家的賬單燒了,但燒了賬單跑不了人,所以陸六爺還是要找她們的麻煩。
他還小,不知道江湖的險惡,就問:“你們不能跑嗎,逃到九龍或者新界?”
李珍笑著說:“弟弟,就不說整個
港府了,澳城,大馬,所有混道的大佬都是通的,要是跑了被抓到,堂口大哥是會打死我們的。”
賀樸鑄又叉起一枚魚蛋,他頭一回知道魚蛋竟然如此美味,一口咬爆了汁,又問了句特彆天真的話:“阿姐,你們為什麼不報警呢?”
一幫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笑了。
要知道,上回龍虎影視之所以能被搗毀,是因為蘇琳琅和賀樸廷坐鎮,是首富家的勢力調動了兩個區的高級警司,還讓飛虎隊待命才能的。
要不然,底層警察勾結堂口大哥,她們隻要報警,就會換來一頓毒打。
“弟弟你好天真啊,快吃魚蛋吧,不用操心我們的。”包香香說。
蘇琳琅問李珍:“如果不拍風月片了,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就算暢想美夢吧,李珍說:“我還是想拍電影,但不是拍風月,我想拍一些正經電影,不過在港府肯定不可能,沒有正經導演會用風月演員的。”
蘇琳琅說:“你們可以上大陸,我們大陸,目前全亞洲唯一沒有社團的地方,而且物價便宜,我建議你們找個導演談一談,有好片子的話,上大陸拍攝,製作成本隻需要在港的十分之一,如果劇本好,我會考慮給你們投資的。”
李珍看彆的女孩子們:“大陸好像真的沒有社團。”
一個女孩說:“但有PLA,據說他們就是全亞洲最大的社團。”
“放屁!”是賀樸鑄,剛吃完魚蛋,端著隻空紙盒子說:“我阿嫂就是PLA家的孩子,我最清楚了,PLA隻會鋤暴安良,維持社會安定,是決不欺負弱小和無辜之輩的,而且他們也不收保護費,更不放高利貸。”
一幫女孩看這個身穿昂貴西服,臉蛋稚嫩的少年。
而資本家的小歪瓜在這一刻情緒激動,還義憤填膺,突然間就化身了PLA的宣傳大使,而因為他的身份,他的話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他指蘇琳琅:“知道我阿嫂為什麼會撕了你們的欠條嗎,因為高利貸在大陸是違法的,誰放高利貸PLA就抓誰,她是按照大陸的法律撕的欠條。”
他這一句不但驚呆了一幫風月姑娘,也驚的蘇琳琅都退了兩步。
賀樸鑄,一個黃皮白芯的小歪瓜,他今天超常發揮了,話說的簡直漂亮。
但他說的是對的,在大陸,放高利貸是違法的,放高利貸還要判刑。
蘇琳琅之所以撕欠條,依的就是大陸的法律。
一幫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李珍說:“要不我們去大陸看看?”
包香香說:“全亞洲,社團唯一不敢去的也就大陸了,留在這兒說不定就得拍A.V,那跟死有什麼差彆呢,走吧,反正都是個死。”
女孩你看我,我看你,全笑了起來:“對呀,橫豎都是死,有什麼好怕的?”
一幫女孩在說話,蘇琳琅再沒接茬,卻靜悄悄的走開了。
賀樸鑄最關注阿嫂的,看她走了,也一路小跑著跟上:“阿嫂,等等我!”
一個出生在港府最富有,最和平的,太平山頂的男孩,跟著阿嫂搗毀色.情工廠,再到豬籠寨,就跟吃咖喱魚蛋一樣,都是第一次。
而這一切都在衝擊他的三觀。
原來的他以為風月女孩都是因為愛暴露才拍片的,現在才知道她們是被迫的。
原來的他以為港府和平而穩定,雖然有綁匪,但是從大陸來的,破壞港府的不安定的也全是大陸人,現在才知道,整個港府的普通老百姓都活在社團的控製之下,人人不但要給政府交稅,還要給社團交保護費。
他十幾歲了,當然也懂,這種亂象歸根結底,在於政府的不作為。
而跟港相比,大陸政府在治安方麵似乎是要好那麼一丟丟。
想起曾經他罵阿嫂,罵大陸的那些話,他就很不意思。
蘇琳琅穿過一條街,走著走著還跑了起來,賀樸鑄也跟著跑了起來,邊追邊喊:“阿嫂你要去哪兒啊,你等等我。”
驀的,蘇琳琅停了下來,回頭問賀樸鑄:“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看我們家的近代史嗎,你覺得清朝怎麼樣?”
狹窄而擁擠的街道上,兩邊都是攤販,人來人往的,賀樸鑄說:“還用說,軟弱,無能,隻會割地賠款,港府就是大清割讓給大英做殖民地的。”
他正在看近代史,最討厭的就是大清王朝了。
而不論他爺爺還是他爸,是商人,得用時間去賺錢,平常是很忙的,騰出來的空閒時間,能教育一個孩子就是他們的極限了,想賺錢就必須犧牲閒暇時間,所以他們對小的幾個孩
子,除了不準螵不準財不準抽,不會去刻意教育。
也就使的賀樸鑄這種小家夥屁股歪的厲害,偏偏家裡有錢,就得瑟的厲害。
但其實想要教育這種孩子,扭他們的三觀,也很簡單的。
恰好一輛摩托車駛來,蘇琳琅拉了往前衝的賀樸鑄一把,回頭說:“那不是跟你一樣,跟誰都不敢硬,仗著自己有錢,被人欺負了就隻會掏錢擺平。”
賀樸鑄險些被個摩托車撞了,但沒有躲,愣愣站在原地。
他讀近代史,最討厭的就是清政府,結果阿嫂告訴他,他和清政府是一樣的?
蘇琳琅一把將他拉到路邊,再問:“你讀史的時候是不是很可憐清朝的老百姓,是不是覺得他們造反有理,但你呢,陸六爺想要錢,你就隻會想著給房子漲價,還天真的認為那些活在豬籠寨裡的人就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你認為他們就一定會忍受,而不會造你們這幫資本家的反?”
賀樸鑄再退兩步,直勾勾的著阿嫂,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這資本家的小崽子自以為聰明,自以為陸六爺是可以拿錢擺平的,也以為阿嫂推薦華國的近代史給他看是想拉攏他,培養他心甘情願的接受大陸政府。
此時才發現,阿嫂那麼做是要給他一耳光,讓他認識到自己軟弱無能的耳光。
好半天,他愣是沒吱聲。
蘇琳琅之所以單獨跑出來,是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原來在廣省很有名的人,名字叫阿泰,是個曾經威風凜凜的大H衛兵頭子。
倆人原來並不認識,她也隻是在小時候,見過對方上農場打過人。
而就在剛才,她看到對方在大街上晃悠,直覺,她覺得那個阿泰應該是在大陸呆不下去,來港混道了,也很可能就是陸六爺準備的另一個高手。
身後有人喊:“阿嫂?”
蘇琳琅回頭,是水仔,他也在指阿泰:“阿嫂,那個就是六爺麾下的另一個高手了,是個大陸來的,據說拳腳功夫特彆厲害。”
這是賀樸鑄頭一回見水仔,見阿嫂身後突然多了個爆炸頭,他又懵了。
不過水仔認識賀樸鑄,跟蹤過他嘛,他說:“嘿,你好,賀樸鑄。”
打擂台得要公平對打,對方不拿武器,蘇琳琅當然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