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見到耶律德光醒來,一乾人膝步上前,激動地呼喚著,表現得十分忠誠的樣子。
場麵有些亂,還是在耶律阮的嗬斥下,方才安靜下來。耶律德光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這般孱弱,動彈一下都那般沉重。此前是熱,這一回,如今渾身滿是陰冷的感覺,滲人的涼意不斷侵入肌膚,不禁哆嗦。
看著禦榻前的這個場麵,耶律德光此時有種看透一切的感覺,目光在耶律阮身上停留了片刻。吃力抬了抬手,冷硬地嗬斥著眾臣:“都跪在這裡乾什麼?朕微感小恙,已無大礙。都給朕退下,安定軍心!”
“是!”
群臣退避而出,神色不一而足,而耶律阮與少數人,臉上難免流露出些許異樣。耶律阮心頭有點波瀾,在耶律德光昏迷的這短短的時間中,他成了全軍的主心骨。他也已問過了那禦醫,皇帝的病,有些難熬了。
都知道耶律德光染病了,但誰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短短的三兩日間,加劇加重,甚至差點一命嗚呼。可謂是,病來如山倒。
耶律德光這邊,在屏退群臣後,再也掩飾不住他的虛弱。雖然,他的病弱早就顯於人前。此時的耶律德光,麵容間滿是老態,不過兩眼仍舊犀利駭人,不過就如一頭褪去了獠牙的虎羆。
休憩了許久,一直到傍晚時分,耶律德光詭異地好了許多,身體慢慢地恢複著精力,就如一汪甘泉,注入了乾涸的土地一般。但是耶律德光,卻莫名地感受到一陣心悸。
此前,留守上京的皇太弟耶律李胡遣使南來問事,未及回複。耶律德光此時心有所感,召來幾名臣子。
“遣使歸上京,報與皇太弟!記錄!”帳中已掌起了燈,耶律德光背倚靠枕,以一種病弱的聲音,緩緩說道:
“初以兵二十萬降杜重威、張彥澤,下鎮州。及入汴,視其官屬具員者省之,當其才者任之。司屬雖存,官吏廢墮,猶雛飛之後,徒有空巢。久經離亂,一至於此。所在盜賊屯結,土功不息,饋餉非時,民不堪命。河東尚未歸命,西路酋帥亦相黨附,夙夜以思,製之之術,惟推心庶僚、和協軍情、撫綏百姓三者而已。今所歸順凡七十六處,得戶一百九萬百一十八。非汴州炎熱,水土難居,止得一年,太平可指掌而致。且改鎮州為中京,以備巡幸。欲伐河東,姑俟彆圖。其概如此。”
“陛下!”記錄完畢,張礪等臣子直接拜倒,哭泣道:“請您保重身體啊!”
耶律德光這一番回複,隱隱有種交代後事的味道。沒有理會這些人,擺了擺手,示意其退下。
晚些的時候,稍微進了點食,也全數吐了出來,耶律有些厭食。命人將他抬出禦帳,縮在躺椅上,仰頭望著如墨的夜幕。
他有許久沒有這麼認真地欣賞過夜空了,點點繁星映入眼簾,耶律德光思緒飄飛,兩眼漸漸無神。
“今日,何日何月?”耶律德光突然問道,聲音萎沉沉的。
“回陛下,四月十七。”內侍答道。
“一個月的時間,竟至於此。世事無常,類此啊。”
“當初,與晉臣言,中國事,我皆知之!如今看來,異日青史之上,朕恐為人恥笑。”
“劉知遠倒是好運氣,南征滅晉,卻便宜了此人!若無朕,其恐難有今日。”
“也不知,還能不能回到上京,難道要同大哥那般,客死......”
以旁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語著吹了吹冷風,頭腦卻不見清醒,慢慢地,耶律德光雙眼閉上了。
一直過了許久,內侍才發現,遼帝崩了。就如同曆史上那般,急症暴斃,死得突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