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問,趙暉斜了周暉一眼,略作思索,拱手道來:“二度進軍之時,李守貞引兵來拒,周將軍亦帥師力敵之,斬獲不小。念及前功,請陛下從輕發落。”
好嘛,這個時候,倒守望相助起來了。
麵對白、趙二公相勸,劉承祐臉上終於露出了少許猶豫。眼神四移,撞到了馮道,這老頭立刻主動進言:“陛下,過程雖有波折,所幸未釀成惡果,而今叛軍已被束於愁城,做困獸之鬥。臨陣之際,若斬大將,是為不吉。陛下或可稍作貶謫,以安眾心,亦給周都指戴罪立功的機會......”
“若非諸公相勸,朕定不輕饒!”見狀,劉承祐這才一撫帥案,盯著周暉道:“降為小底軍副都指揮,留用軍中,小底軍暫由左右廂都指揮使孫立、吳虔裕典領,待平叛之後,再另作處置。你,可服氣?”
當然不服氣,周暉陰晴變化了一番,但慮而今的情況,哪敢答不服,沉著臉,拜道:“謝陛下不殺之恩。”
劉承祐自不會顧忌其心思,起身在禦帳前逛了一圈,嚴肅道:“兵者國家大事,事關生死存亡,萬不得疏慢。朕不怕打敗仗,但是無謂的敗事與士卒損傷,朕絕不允許。望眾將,引以為戒!”
“謹記陛下教誨!”時下的氣氛,不管劉承祐說什麼,再是驕兵悍將,都得老實地應著。
“陛下。”稍微沉默了下,周暉突然主動進言,似作提醒一般,殺意凜然:“前番與敵廝殺之時,軍指揮何徽、樊愛能怯戰而逃,致使我軍陣腳大亂,損失加劇。何、樊兩指揮以下十餘名逃遁將校,已儘數受縛於軍中,請陛下處置。”
聞言,劉承祐眼中閃過異色,稍微考慮了一會兒,吩咐道:“先拘著吧!”
對於彼輩,在劉承祐心裡,早就判定了結果。隻是,他打算事後再處置,就如周暉之事一般,可不算完。這等可供借題發揮的良機,劉承祐怎會輕易放過。
隻是他初至,能望未顯,賊未滅,功未成,便大肆殺罰將校,有沮於軍心。以軍法論,周暉之罪,縱免死,也絕不會這般輕巧。隻是,這個時代,幾十年下來的軍紀陋習,就是這樣,要是全依法來判,那麼萬軍之中,恐少有無罪之人,這還是在劉知遠父子先後整飭軍紀的結果後。
大漢的國法森嚴,用刑嚴刻,對上下軍士,比起前朝當初,已經格外約束了,但猶不夠。前因軍法之嚴,軍中已有怨氣滋生。劉承祐也知,不能一味地負氣用剛,對軍隊的整改,還待慢工細活。
而此次親征平叛,待擊滅逆賊,攜戰勝之威,方可借機對禁軍進行更進一步的整改。禁軍出點問題,一定程度上,也方便之後劉承祐的動作,不懼落人口實。
前事處置完畢,方議兵,商討起破城克敵之事。對於河東城的情況,官軍這邊已然摸得十分清楚,城防、兵力、將領之類的,具已細察。城池之堅利,就擺在眼前,但就是這樣,往往難下嘴。
諸將自是紛紛請命,欲趁天子初至,士氣旺盛,急攻蒲城。為劉承祐所拒,言河東城臨大河,樓堞完固,不可輕下。
劉承祐雖欲速滅李守貞,但那是戰略上的事情,在戰術上,麵對堅城,還需緩圖之。他的腦子一直都是清醒的,若在克城準備不周全的情況下,便令急攻,城若不下,反傷士氣,不妥。
按照劉承祐的打算,需在圍寨鞏固,將李守貞困死,消其意誌,亂其人心,且後續輜需到位,攻城重械布置充分之後,再行嘗試進攻。這個過程,正可供諸軍將士熟悉戰場環境。
將自己的想法,儘陳於諸將,言之有理,眾人乃罷,受命各還營,秣馬厲兵。當夜,劉承祐下令,殺豬宰羊,大犒眾軍,以天子的名義恩賜,再攬一波軍心。,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