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這裡,所載蔡公罪狀,可有一整冊,你我就慢慢對來吧!”郭威始終不動如山。
翻開擺在堂案上的冊子,郭威順著第一條,問起:“乾祐元年八月中秋,你於府中設宴,得知陛下剿滅河中李逆,口出不遜之言,蔑視將士之功。在場許州職吏,今猶在押,可上堂對質......”
“不用那麼麻煩!我認了!話是我說的,一個小小的李守貞,需征十萬大軍,耗空國庫去討嗎?指證一下侄子的不對之處,有何不妥?”劉信回答得很乾脆,並雙手抱起了懷。
郭威略感意外,不過嘴裡念叨著:“蔡公如此爽快,本官也不囉嗦,我們繼續。”
在罪冊上標記了一下,郭威繼續問:“長社城中有富賈馬氏,乾祐元年六月初七,你遣部曲,破其家,奪其財,占其女。今有苦主、鄰裡及作惡部曲為證......”
“記不得了,被我破家奪財的,何止一家。”劉信無所謂地道:“你們既然都找到苦主、證人了,那我認了!”
聞其反應,衙堂內外,無不嘩然。慕容彥超不由輕斥道:“蔡國公,不要胡亂應答!”
劉信看了慕容彥超一眼,並不作話。
郭威的眉頭也不由聳了下,他實在不免意外,按他的預料,劉信當極力否認才是。但是,結果卻是認得這般痛快,而其認罪的態度,怎一個驕橫無忌了得。
不過,郭威也不在意,他隻負責審,不管劉信什麼情況,他隻需做好自己的事。
繼續念著:“乾祐元年,九月二十,你率眾出獵,逐兔於麥田,踐踏莊稼,有農戶爭辯,為你命人所執,斫筋斷足決舌,又戕殺其子,以毒鞭抽打驅逐圍觀者......”
“那賤農,不知死活,不就踩了幾畝麥田?竟然驚我馬,於我耳邊爭辯聒噪。還有他那個兒子,拿個割刀,想與我拚命!怎麼沒記如何殺的?我還記得,是我命人騎馬,把他踩死的!”劉信說這話時,很是驕傲。
聽其言,郭威神色都冷了幾分,捏了緊了拳頭,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恢複平靜。
提筆一勾,繼續問罪。
這當堂審問,很快就演變成郭威與劉信之間的一問一答,一條一條,詳細到事件的時間、地點、旁證......
自辰時三刻開始,就午間,休息了片刻,隨後一直問到傍晚。
天色已然黯淡,衙堂內外,燈火通明,在場所有人,都是疲憊無比。陪審的人,慕容彥超早就被劉信的“破罐子破摔”給氣到了,離席而去,隻剩下李少遊趙礪等人,仍舊安坐在側。
衙門口,觀審的百姓換了一茬又一茬,但人卻,越聚越多。
“沒錯是我乾的,一個小小的判官,竟敢對我指手劃腳,不殺他,我心難安。他還得感謝我,至少沒動他全家!”劉信已然盤腿坐在堂間,顯然站不住了,語氣也越發暴躁。
郭威仍舊坐得端正,提筆一勾,喝了口茶水,繼續開口:“乾祐元年——”
“夠了!”終於,劉信受不了了,以一個暴虐的眼神望著郭威:“郭威,你也審了我一天了,你那冊子,還剩多少?”
聞言,郭威濃眉一揚,拿起在手裡晃了晃,寒聲說:“勞蔡公配合,沒剩幾條了。”
“嗬!”劉信笑了:“沒曾想,一年的時間,我竟然辦成了這麼多事!”
“你也不用問了,你不累,我還累了!剩下的,除了造反謀逆,我都認了!”劉信說道。
劉信想痛快,郭威卻不管,仍舊按部就班的,不顧劉信惡狠狠的目光,繼續開口:“乾祐元年冬十二月初八......”,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