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劉知遠出河東入中原建漢,劉崇守太原這龍興地,快兩年了,乾得還是不錯,尤其以太原為中心的晉中那一塊地盤,無災無亂的,官府民間局麵一直比較穩定。
當然,不是劉崇的鎮戍能力有多強,有劉知遠此前打下的底子,臨發前又對河東諸州進行了妥善安排,契丹人的侵擾在代北又如瘙癢,大漢之紛擾自有中樞操心頭疼,與他無關。河東那邊,隻要有個中下之才,再不搞事,都能有個“不錯”的政績。
劉崇呢,也是那麼做的,事實上,在大漢立國的這兩年來,劉崇在河東,日子完全可以用滋潤來形容。
一直以來,在人財物力各方麵上對朝廷的支持也還算有力,尤其是劉知遠當政的一年,當然,根本也不敢有多少反抗心思,河東彼時可謂是放血支持朝廷。
等到劉承祐繼位,力度自然有所減持,畢竟河東也要求發展、謀溫飽嘛。即便如此,上供財稅,也是老實往東京支援的,劉承祐平李守貞,劉崇也向軍前支援了一批糧草。
雖然,劉崇對劉承祐的用人、治政方麵,有所非議。但是,總得來說,河東這龍興之地,還沒有成為朝廷的威脅與負擔。
從王章此刻的彙報中,劉承祐當然嗅到了那一絲不和諧的味道,殿中的重臣們望了望,都不是蠢人,多多少少也能察覺到劉崇此報中的不妥之處。畢竟,去歲冬,河東可向朝廷彙報過受災之事
當然,聰明的,似郭威、馮道、趙瑩這些人,不管有沒有隨駕南行,也都不禁往南邊的事情上想。沒有人貿然發表看法,都客望向劉承祐,看著天子沉思。
從本心講,劉承祐對劉崇這個皇叔,忌憚心並沒有那麼重,也沒有要破壞雙方關係的意思,但是,很多事情,從來都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而眼下,劉承祐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應對處理這種“意外”的狀況,維係雙方的關係。
當然,把事情往最惡化的方向想,比如劉崇造反。那種可能性,實則不高,雖然這個年代節度造反的成本很低。
不說其他,河東數州之地,忻代、嵐憲、遼汾的鎮守軍侍,可是劉知遠安排的。不提他們如今對朝廷的忠誠如何,劉崇雖則可憑身份、官位壓製他們,但若要在如今的情況下帶領他們造反,人心首先便不齊。
考慮可以這般考慮,但是,劉承祐若是做得太過。嗬嗬,即便是“五代”末期了,藩鎮扯旗造反、吊民伐罪、清君側是什麼的真需要顧慮嗎?
劉承祐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麵色倒未太過凝重,沒有對王章所報之事做正麵回答,反而環視一圈說道:“皇叔乃朕嫡親的叔父,鎮守北京,克誠儘忠,禦邊牧民,使河東無虞,業已兩載。朕意封其為王,以副名位,諸卿以為如何?”
劉承祐話雖是疑問,但語氣肯定而堅決,並沒有讓大臣們感受到多少商量的餘地,自沒人反對,皆表示讚同。
掃了眼楊邠,此公默不作聲。若是楊邠等人當政當權,可以肯定,劉崇等人必然封不了王,宗室的權威與聲名上去了,對權臣可不是什麼好事。原本的曆史上,也是如此。
無人反對,劉承祐便吩咐著:“著學士院擬詔,封北京留守、河節度使劉崇為太原郡王!”
這個王爵,份量可不輕,至少,當年劉知遠可就承晉廷冊封過太原王。劉承祐的想法,要封,所幸就大方點,左右,名過於實。
言罷,劉承祐稍微換了個姿勢,麵色之間仍顯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一敲禦案,又道:“靈壽公、邢州節度使劉承贇,先帝養之,如朕親兄,宜封為巨鹿郡王!”
封王劉崇,大臣們沒什麼異議,甚至沒有奇怪,然而封劉承贇,是真讓他們意外了。然而細思,劉承贇是有那資格的,畢竟劉承勳那小子都以皇弟的身份得王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