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啪”得一聲,一粒黑子落於棋盤,黑棋其勢已成,如蛟龍覆海翻波,凶焰滔天。
慕容延釗在對麵,盯著棋盤,研究了一會兒,思索著破局之法。見其苦思冥想之狀,王峻嘴角得意的笑容矜持地綻放開來。
瞥了王峻一眼,慕容延釗也是輕輕一笑,滿臉豁達的樣子,直接投子認輸道:“都帥棋藝高超,末將不及也!”
“哈哈!”王峻見狀眉開眼笑的:“慕容將軍謙虛了,觀此局,至少還能再與本帥殺幾個回合!”
“已成敗局,卻也無必要再堅持,徒費時間!”慕容延釗道。
點了下頭,王峻著隨征的老仆,端上燒好的熱茶,對慕容延釗說:“這是臨行前,陛下賞賜的禦茶,我這老仆,跟隨多年,點茶的手藝份屬一流,將軍可品品看。”
王峻這一言一行,很有種“名將風流”,見狀,慕容延釗也隻有配合著,順便恭維著王峻的雅興。沒辦法,他也算是熟悉王峻的性格了,隻能順毛捋,否則,容易惹得將帥不和,如今他身為行營都虞侯,得顧全大局。
一邊喝著茶,王峻一邊慢悠悠地說道:“你我這局棋算是下完了,淮南這局大棋,才開了個頭!”
“而今兵臨壽春,下一步,都帥有何打算?”見王峻主動提起,慕容延釗問道。
“趁著偽唐援應大軍未至,先攻一攻,試試壽春城的防禦力。那趙匡胤說守將何敬洙知兵,本帥倒要看看,一花甲老朽,能有多大的本事!”王峻想了想,說道:“把隨軍的那數十架霹靂炮都用上,也替軍器監試試其實戰威力!”
王峻嘴裡的霹靂炮,是平河中之後,東京軍器監,根據劉承祐的指令,研究改良而成的配重式拋車,曆時一年而成,後又經不斷的改進完善。
造價成本雖則上去了,但操作所需人力卻大大減少了,機動能力也大大提升,雖幾經試驗,配合著火油彈、石彈的威力著實可怖,但實戰效果如何,還是第一次。此番王峻南下,即調配了三十台、火油彈上千顆,準備拿壽州試一試。
“由奉國軍攻擊,城下指揮,有勞延釗你親自辛苦一趟了!”王峻又看著慕容延釗。
點點頭,慕容延釗應命:“遵令!”
“都帥似乎,並無快下壽州之心?”見王峻表情,慕容延釗問道。
“嗬嗬......”王峻笑了笑,指著帳外道:“觀壽春城池,確是淮南雄城,堅固且糧秣充足,強攻強打,徒耗士卒,本帥不為。經南渡之時的這番打擊,守軍隻怕也不敢再輕易出城了。如此一來......”
慕容延釗也算微微一笑,附和道:“所以,都帥便將目標,放到唐軍的援兵上了!”
聽慕容延釗肯定的語氣,王峻捋著長須,訝異地看了看他,點頭:“不錯,難怪陛下如此看重於你,果然有些將才與見識!”
謙虛一笑,慕容延釗應道:“都帥謬讚了!”
“陛下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淮南的土地、城池、子民,遲早是我們的,當對唐軍的軍隊加以殺傷、俘虜,削弱其實力,此言得之。而今天冷,不利攻城,本帥也隻有按照陛下的諭命行使事,不過這仗該怎麼打,還得看我們了......”
“本帥已著令軍情司與武德司,讓他們的細作、探事,嚴密盯著金陵的反應!”王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自信道:“隻要壽州沒破,偽唐便絕對不會放棄,本帥想來,三兩日之內,必有淮賊援軍渡江北進!”
“大營這邊,還需嚴防,守軍敢出擊一次,未必不敢偷襲第二次!”
在王峻與慕容延釗討論作戰事宜之時,一個魁梧軍漢走了進來,未加通報,此人名叫申師厚,與王峻關係尤好,王峻得了勢,率師南征,以之為行軍司馬。
申師厚朝王峻,稟道:“都帥,護聖指揮使李重進上報,已破下蔡城,全殲守軍,俘虜三百!”
聞言,王峻搖了搖頭,有些不滿意:“動作太慢了,下蔡小城,兵不過千,他一廂之護聖軍,何以拖延這般久?”
慕容延釗在旁,開口替李重進分辯幾句:“李都使領軍攻下蔡,本為牽扯,吸引唐軍注意力,收到破城的命令,也還是在我軍主力南下壽春後。這一日而破城,已然不慢了!”
看了慕容延釗一眼,就當是給其一個麵子,王峻沒糾結於這一點,稍作思索,即道:“傳命李重進,留三營兵卒,守備壽春,搭建浮橋,保我大軍退路。傳命向訓,分一部水軍,配合守備下蔡,以防壽州水師襲擊。”